韩恕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关门。
……
房间里,钱宝儿趴在桌上挖空心思地思来想去,脑子里还是一团纠结。
怎么才能让书呆子打消上山打猎的念头?
“吱呀。”
房门突然打开,钱宝儿惊得弹起来。
定睛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宋景桓一脸无辜地摊手,“我绝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钱宝儿的表情有点尴尬,双唇蠕动了好几回都没说出来话。好一会儿,终于扭扭捏捏地吐出一句:“那……那个,要不今天晚上你睡床上?”
“嗯?”
“我、我是说……你要是不想打地铺的话,可以睡床上……”
宋景桓闻言不禁顿了顿:“为什么?”
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扬了扬眉毛,随即一脸惊喜,“难不成,娘子是愿意接受我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不是那回事!”钱宝儿只觉得脸上一热,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种像是被人扯掉遮羞布的羞耻感让她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完全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谁要接受你这个书呆子了,我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宋景桓顿时一脸受伤,“娘子果然还是不喜欢我……可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这么伤人……”
呃……
“我……我没有……”
看着宋景桓这副心都要碎了的表情,她心里莫名也堵得慌,怪不忍心的,说话都结巴了。
“书呆子,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我就是一时着急,我没有恶意的。其实你很好啊,真的,你要相信我……”
宋景桓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垂头丧气地半晌也不吭声。
在她结结巴巴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才搭腔问了一句:“娘子说了那么多话,我到底应该相信哪一句?”
满满是心酸的味道。
钱宝儿一时无言以对,“我……”
嫌弃他的是她,夸他的也是她,怎么都是她自相矛盾了。
这可怎么搞啊?
钱宝儿巴掌大的鹅蛋脸都纠结成一团了,根本没注意到某人眼底闪过的趣味盎然的笑意。
好半晌。
钱宝儿彻底放弃了纠结,拿出太平镇第一恶霸的气魄笃定道:“……反正我说你很好你就很好!你信不信你都很好!”
状况复杂分析太麻烦,钱宝儿索性胡搅蛮缠,一副“我说的就是天理,你不服来打架”的气势。
宋景桓徐徐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那副生无可恋只想发呆的表情让人不禁生出满心的罪恶感。
钱宝儿心里都快要扛不住这愧疚了,却见宋景桓忽然轻声“噗嗤”笑了出来。
她顿时愣了愣。
“娘子被我骗到了吧。”宋景桓洋洋得意地冲她笑,墨色如玉的凤眸几乎弯成了月牙,“娘子心直口快,娘子说的话对我都是激励,我怎么可能会伤心呢?”
钱宝儿大脑停滞一脸懵逼:“……”
敢情我是上了书呆子一个恶当?
半晌她的脑子才转过来,诧异地转了转眼珠子,“书呆子你这招是跟谁学的哟!你怎么能这么狡诈,亏我还以为你真的很伤心,你居然……”
“这招是和娘子学的呀,你瞧你,脸色说变就变,活灵活现,我整日与娘子你朝夕相对耳濡目染,多少也会学到一些了。”
钱宝儿干瞪眼:“……”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书呆子。
这理由太有说服力她竟然无言以对。
宋景桓,你这么会现学现卖活学活用你爹娘知道么?
这技能你们家也是祖传的吧!
……
钱宝儿深深觉得,至少是个会演戏而且演得极其逼真活灵活现的高端人才。
她以前看到的可能是一个假的书呆子。
这会儿他说不定正准备慢慢撕掉他的假面具。
钱宝儿深深吸口气,双手叉腰道:“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说罢便转了回去,往地上铺了张褥子,随即抱着床上的枕头被子往地上一扔,才扭回头对宋景桓道:
“我不应该说你弱不禁风,还说你是个拿笔杆子的酸秀才,我跟你道歉。”
“床让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枕头被子都歪歪斜斜地,把外裳脱了往架子上一挂,就这么径直钻进被窝里去了。
三月虽说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但夜间尚寒,钱宝儿钻进被子里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宋景桓两道剑眉往上一挑,嘴角跟着浮起一抹趣味盎然的弧度。
笑容直达眼中。
这丫头真是倔强的厉害。
瞧她那架势,打地铺的心是坚决不动摇了。
宋景桓不禁劝说道,“娘子,地上冷,而且硬,你这么睡不舒服的。”
被窝里的钱宝儿压根不理他。
宋景桓又说:“娘子,地上就铺了一张褥子,夜里凉,你会着凉的,听话,去床上睡去。”
被窝里的钱宝儿仍然无动于衷。
故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压根儿不打算要理他。
宋景桓索性往前走了几步,蹲下去在她头顶上说道,“娘子,你这么睡不舒服,大不了我把床分你一半就是了。”
“你个书呆子烦不烦啊!”
终于沉不住气的钱大小姐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凭什么你能睡地上我就不能睡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钱宝儿,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女汉子。”
“哪里哪里,娘子你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我哪儿敢看不起你。”可是俗话也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道歉了我也接受了,你为何非要自己受这份罪呢?”
宋景桓笑意轻浅,带着轻易就能蛊惑人心的笑容,竟然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钱宝儿砸吧砸吧嘴,无力地嘟囔了一句:“那张破床也没比地上舒服多少嘛。”
睡不睡床又有什么关系?
宋景桓登时哭笑不得。
所以说,她不是因为想赔礼道歉才舍得把这张床让出来的,而是嫌弃床睡得不舒服,想试试看地上有没有睡起来比较踏实么?
但这哭笑不得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宋景桓就是一副无辜且无害的模样轻声细语道:“今晚我陪娘子睡,说不定娘子就不会觉得冷了。”
钱宝儿风中凌乱成石雕:“……”
为什么不管说什么他都能给拐到这里来!
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要占她的便宜。
亏得她还以为这个书呆子是个不错的可塑之才,如此看来,她眼睛肯定是出毛病了!
要去看大夫才行。
“娘子?”宋景桓见她不搭话,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半晌。
“谁要你陪啦!”钱宝儿终于从石化状态解放出来,憋着一股丹田气吼得震天动地。
……
韩恕一直不断对自己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虽说他诚然觉得,这声河东狮吼估计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了。
得亏了这个小院子和村子里其他人离的远啊。
要不然可如何是好啊。
吼声将歇,就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
韩恕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到门口隔着缝隙往外瞧。
就见,他们家英明神武的主子猛地被人从屋子里给推出来,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枕头被褥随后就准确无误就砸在他脸上。
“今天晚上睡你的书房去!从今以后不许你在我旁边打地铺!”
随着又一声河东狮吼,脆弱老旧的房门在“嘭”的一声巨响之中关上,整个院子仿佛都跟着抖三抖。
然而,被赶出门的某人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好笑和宠溺,认命地抱着枕头被子往书房去了。
韩恕错愕地瞪了瞪眼,“咔嚓”一下,下巴成功脱臼。
他一定是看错了。
主子居然也有被人赶去睡书房的一天!
这世上除了那位居然有人敢给主子甩脸子!
主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简直喜闻乐见。
韩恕险些就笑出声了。
他连忙捂住嘴,蹑手蹑脚地转回去。
蓦地,背后似乎有两道阴森森的光芒正盯着他。
韩恕一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他家主子那双墨玉般漆黑的凤眸,顿时生无可恋。
“属——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韩恕干笑着,迅速吹灭了蜡烛。
幸灾乐祸果然是有风险的,下回想偷看还是得注意方式方法才行。
要不要与沈括杨熙他们说说呢?这件事要是不说的话,他一定会被憋坏的。
但要是说的话……
韩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弱弱地把这个念头吞回去。
书房里。
宋景桓摸了摸自己俊美胜过女子的脸庞,不禁笑了。
钱罐子果然不是个看脸的姑娘。
在当今这等看脸胜于一切的年代,她大抵算是一股清流了?
不,她只是在看脸之前先看钱罢了。
宋景桓好笑不已。
想到被他惹怒之后涨得通红的那张俏脸,还有那双瞪得都快圆碌碌的大眼睛,他就心情大好。
不过是睡书房罢了。
这有什么。
不怕,来日方长。
钱罐子,我总会等到你心甘情愿跟我同床共枕的那天。
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
清晨鸡叫了头遍,天色尚未亮。
钱宝儿迷糊地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大头觉做她的春秋美梦时,被子却蓦地被人掀开,凉意迎面袭来,她霎时被冷醒。
“谁,谁这么大胆竟敢谋害本小姐!”睡眼惺忪的钱宝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个巴掌已经挥出去了。
但是,这巴掌被落到实处,她刚挥出手去,手腕便被强有力的大掌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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