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钱宝儿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屁颠屁颠地抛弃了那盘无聊的棋,凑了过来。
宋景桓揉了揉她的头,“我这辈子就认定你这么一个,不给你做饭给谁做?”
我已经亏欠你太多了,无以补偿,但至少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
是谁说这货是书呆子的?
情话张嘴就来,比话本子里那些个呆书生强不要太多了。
这种人放到哪里都是撩妹高手,一勾一个准儿啊!
钱宝儿打从心底里佩服。
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书呆子他正在洗衣服啊!
他手上全是湿的。
“书呆子,我昨天刚洗的脑袋!”
宋景桓顿了顿,“再洗一次就好。”
洗你个大头鬼啊!
钱大小姐发怒,双手掬了水就朝他身上泼去。
饶是自带气场矜贵无比的宋景桓宋大公子,也顿时成了落汤鸡。
“看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某人双手叉腰大笑,宋大公子不甘示弱,手上沾着水也冲钱宝儿脸上洒去,毫不意外地弄了她一脸的水,气得钱宝儿直跳脚,“书呆子你不要脸!”
“娘子此言差矣,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话音未落,一瓢水就泼天而下。
宋大公子彻底成了落汤鸡。
……
院外不远处,远远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娇俏少女气得柳眉倒竖,七窍生烟!
绣工精致的嫩黄色团花齐胸襦裙配着浅绿色的上襦和桃花色半臂灵动婉约,也遮掩不住她浑身的怒气。
他放着宫里那一大摊子事不管,请命前来江南,到了这儿又放着巡视江南的重责大任不理,居然跑到这么个小山村来和一个村姑泼水玩儿!
烨哥哥,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柳凝月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咬牙切齿地道:“白杨,我要她死!”
白衣少年抱着剑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郡主,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她蓦地一回头,眼神极其凶狠。
“三殿下若不离开她身边,属下无法下手。”
“那就等!”
她就不信烨哥哥会一直守在这个老女人身边半步不走开!
“郡主,此地不宜久留。”白杨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竟敢管我!”
白杨仍坚持道:“郡主,您做的事情不能当着三殿下的面,否则真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又道:“属下怕,到时候王爷也护您不住。”
柳凝月一双水眸恨得都要滴出血了,一巴掌重重扇了在白杨脸上。
血丝从嘴角滑落,白杨也毫不动摇。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柳凝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白杨面无表情道,“郡主,您今日已经伤到了平民,您若是再在此时动手,恐怕会火上浇油,三殿下可能真的要动怒。”
柳凝月咬紧了牙关,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嬉笑玩闹,气不打一处来。
很好,今日她便忍了。
明日,最迟明日,这个女人必须消失!
……
院外的人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从未惊动过院子里嬉笑玩闹的二人。
但是,互相泼水的结果是,衣裳没洗完,两个人身上都湿了,尤其是宋景桓,在钱宝儿肆无忌惮的攻击下浑身都湿透了。
夕阳西斜,一阵凉风吹过来,钱宝儿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阿嗤——”
宋景桓顿了顿,洗了个手,拉着她往房间走,“走,回去换衣裳。”
钱宝儿摸摸发痒的鼻子,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她怎么就忘了这三月天冷暖不定呢。
不会就这么着凉了吧?
房门一关,宋景桓从衣柜里取出身衣裳搁在了床上,盯着钱宝儿道:“快换上。”
钱宝儿咽了咽唾沫,“……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换?”
某书呆子眉头一扬,随即背过身去,从柜子里取出一身自己的干净衣裳,旁若无人地宽衣解带。
钱宝儿不争气的盯着那美背瞧。
一眼。
两眼。
……
不行,不能再看了!
你个花痴!
钱宝儿捂脸,爬上床去放下幔帐,假装啥都看不见。
然而隔着幔帐一点也没有阻碍她欣赏那个美背。
宋景桓换下湿衣服,回头看,钱宝儿连忙背过身去假装若无其事,“那,那个,我……”
“快把湿衣服换了,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宋景桓好笑得打断她的结结巴巴,拎着湿衣服就出去了。
钱宝儿扒着幔帐露出个脑袋看着被带上的房门,不禁长叹了一声,明明大家都弄湿了,他浑身湿透了也没见他打个喷嚏。
人把人气死人了。
“阿嗤!”
又一个喷嚏突然来到。
接着生生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喷嚏,钱宝儿这才有危机感,连忙扒下一身的湿衣服。
要说宋景桓煮姜汤的速度也是够快,钱宝儿换下一身湿衣裳,正纠结于一脑袋湿答答的头发怎么办时,他便端着姜汤推门而入了。
“喝了。”
递过来的姜汤味道有些呛鼻,钱宝儿默默后退,但一抬头就对上宋景桓那双难得不笑的凤眸,压力山大。
于是英勇无比地吹了吹,猛灌了两口。
辛辣带着甜味的姜汤从喉咙滑进胃里,周身的寒意都像被驱散了,整个人暖暖的。
碗里还余下半碗,她鬼使神差就递给了宋景桓:“你也喝。”
宋景桓眉梢飞上一抹笑意,也不伸手去接,就着碗便喝了一口。
钱宝儿为了配合他的身高还垫了下脚尖,等他喝完了,才反应过来——
这姜汤,好像,是她,喝过的。
她居然就这么递给他喝了!
钱宝儿你脑子怕不是被门夹了那么简单,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那,那个,不要误会,我我我……我只是觉得……”
“这种好东西,应该……应该分享……”
“娘子,我懂的。”
宋景桓笑得迷之灿烂。
钱宝儿想哭:你懂什么呀!
你懂个球球啊。
完了完了中毒了。
蓝颜祸水,剧毒啊!
钱宝儿捂脸。
但某书呆子一言不合就拉着她往外走。
“诶!干嘛去呀——”
“洗头。”
灶上正烧着热水,他是要彻底贯彻为夫人服务的理念了。
最终,钱宝儿连洗个头都被代劳了。
长这么大,除了老头子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帮她洗头。
生平第一次,这体会不要太美妙了。
那双纤长的手从她发间穿过,在她头皮上轻轻按摩着,比小时候给她洗头的春婶还要熟练温柔。
“书呆子,你老实交待,你给几个女孩子这么洗过头?”
“就你一个。”宋景桓一本正经道。
哼,这话鬼才信。
反正她不信。
……
斜阳很快落到了山后面,天彻底黑了下来。
杨熙过来报说穆然穆神医到时,钱宝儿刚好把碗里的面吃了个干净,还剩下半碗面汤,听说有神医,她便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了面汤,就撺掇着宋景桓要带着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大夫见多了,神医她可还没见过呢!
宋景桓拉下脸,“不许去,让他忙完过来。”
“为什么?”
“你着凉了。”
钱宝儿张口正要反驳,一个喷嚏大驾光临。
口水都喷到宋景桓脸上去了。
钱宝儿:“……”
作孽啊。
没脸见人了。
杨熙为了憋住笑脸都憋红了,然而他们家主子却是没事人一般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擦了把脸,淡淡吩咐道:“让穆然速战速决,忙完即刻过来。”
“是!”杨熙忙应了声,道了告退转身就跑。
跑出有一里地她才敢笑出声。
英明神武的三殿下,被夫人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这个梗她可以笑一年。
哈哈哈!
……
院子里静悄悄的。
钱宝儿把脸埋在双掌间,就没好意思抬头。
许久,有人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钱宝儿愤愤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宋景桓的笑脸。
瞬间就蔫儿了。
“怎么,干了坏事就想假装没发生?”
她脸上纠结成一团,宋景桓被她皱成个包子的脸给逗笑了,“歇着去吧。穆然过来我叫你。”
钱宝儿捂着脸扑向她的木板床。
今个儿她算是把前面二十年丢脸的事情一次性都给做完了。
是真,丢人!
不过,到最后钱宝儿也没能如愿见着那位穆然穆神医。
因为她,睡着了。
祠堂里,某位收到飞鸽传书之后急急忙忙风尘仆仆一路飞马而来的穆神医刚喝了口水歇了口气,听见杨熙的话直接就蹦了起来。
咬牙切齿地瞪了外头暗下去的天色,一阵磨牙:“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穆神医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三殿下了,看开点。”
韩恕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就把水盆塞到他手里,毫无负罪感地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对了,既然你来了,我也可以歇一歇了。今个儿前前后后忙了整整一日,我都没坐下过。”
“喂喂喂!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神医的么?我是大夫,不是打杂的!”
“这是主子交待的。”
韩恕转身离去,挥挥手,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某穆神医气得要吐一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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