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说,“之前缺席的那些年,我已经没办法弥补了,说再多懊悔认错的话也都是空话,我只愿从今往后你的每个生辰都能有我的参与。”
他说,“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你就是我的命。”
……
烟花一簇一簇,漫天绽放。
宛如他的郑重其事诚挚感人的誓言,在天空不断不断炸开。
缤纷绚烂的颜色铺得漫天都是。
钱宝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话都给抛在了脑后。
全世界也都抛在了脑后。
眼前只剩下宋景桓一人。
仿佛全世界也只剩下他了。
烟花炸出了一片富贵牡丹,接着又是一片芍药花开,钱宝儿的心头一动,抱住宋景桓就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宋景桓一怔,她又跳起来在他另一边脸也给亲了一口。
“你这个情话大王,就会拿这些话来糊弄我。”
“不过,我喜欢。”
钱宝儿笑靥如花,一头扎进了宋景桓的怀中。
三殿下受宠若惊又满心的欣慰,用力拥住了钱宝儿。
“娘子喜欢就好。”
月光下,烟花下,一对璧人相拥。
漫天烟花映着河水清冽,美如梦幻。
这一晚,他们便在河边的小镇歇下了。
三殿下在镇上有个小院子,小小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般,地方倒是收拾的整齐干净,就是小。
到头来也免不了被自家夫人又好一通嫌弃曰:“果然还是这股酸爽的味道。”
三殿下除了那御赐的王府与别苑,余下他能选择的地方都充满了三殿下个人风格的浓烈色彩。
一个堂堂的皇子,皇帝亲封的亲王,选个偶尔在城外游玩时歇脚的去处不是应该照好看的豪华的富丽堂皇的选么?怎么到了他这儿全都是反过来的?
这怕是个假的三殿下!
钱宝儿打死也忘不了在山茶村住的那几间破茅屋,以及房间里那张动不动崩塌的破木凳子,以及硬到不行又脆弱,能把人背上都睡出茧子来又每日睡觉都必须小心翼翼生怕睡塌了的破木板床。
她堂堂钱家大小姐,虽说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高官皇亲,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但好歹也是个殷实家境出来的,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惯了,居然都没那般寒碜的条件给折磨成不成人样。
反而还,还胖了好几斤。
钱宝儿反手掐了掐自己的腰,嗯,这腰足足比在太平镇那会儿长了一寸半了。
简直要命。
她如今已经这般习以为常被当猪养了么?
钱宝儿啊钱宝儿,瞧你这点出息。
钱宝儿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迈进了房门,走了两三步又退回来探个脑袋往外看她家夫君,“我说三殿下,你的审美能不能不要这么画风清奇?”
宋璟桓顿了顿,随即笑得凤眸弯成了月牙,见牙不见眼。
钱宝儿惊呆了:难道我又说了什么特别特别好笑的话然而我自己根本没有察觉?
不可能啊!
像我笑点这么低的人明明应该是第一个会被笑话逗笑然后哈哈哈大笑的人。
钱宝儿撇撇嘴,紧张地趴在门上一脸戒备盯着宋璟桓,“你笑甚?我给你嗦,你这样显得不怀好意。”
没成想三殿下眯成月牙的凤眸微微一睁,柔声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第一次觉得,原来三殿下这个称呼也挺舒服的。”
钱宝儿愣了愣。
他又接着道,“大抵是因为,从娘子口中说出来的,都比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更动听吧。”
钱宝儿怔了怔:“……”
我的娘。
猝不及防就是情话。
三殿下这嘴涂了几层蜂蜜了!
韩恕与沈括更是一脸懵逼:“……”
猝不及防一嘴口粮。
合着他们唤主子三殿下时还有碍观瞻辣耳朵了?
这两位的心碎了一地。
钱宝儿往韩恕他们那儿看了一眼,悄咪咪对上韩恕与沈括的视线,弱弱地傻笑一下就又转开了。
心里头不禁暗暗想:这要是韩恕沈括他们谁偷偷暗恋他们家三殿下的,听了这话还不得琉璃心碎了一地哟。
不对不对,韩恕他们怎么能暗恋书呆子呢?
呸呸呸。
她的脑洞又拐弯了。
钱宝儿深吸一口气,冲宋璟桓招招手,“相公,你过来。”
三殿下顿了顿愣是没过去,“宝儿乖,你先去歇着,为夫待会儿忙完了再来陪你。”
钱宝儿:“……”
谁让你过来陪我了!我是让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你为什么非要把话说的如此暧昧,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这话一出,韩恕与沈括的表情果然就变了。
顿时像是找到了新的槽点一般,之前的失落顿时一扫而光。
钱宝儿:“……”
敢情我是来贡献槽点的?
这般一想她就很不想爽了,头也不回地大步大步进屋去了。
“啪”的一下,门还被甩上了。
夫人隔着门在屋子里信誓旦旦道:“今个儿晚上你就睡门口吧,屋顶也可以。”
然后,世界顿时安静。
三殿下脸上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随即无奈。
最后低低的笑出了声。
眼底却写着满满的宠溺。
“夫人决断就好。”
站在后边儿的韩恕与沈括都觉得,虽然他们看见的只有主子的背影,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甜腻腻的感觉真是飘散了整个人院子里。
这大抵就是传闻中的恋爱的酸臭味。
虐死单身狗哦!
正在这时候,三殿下徐徐转回身来,韩恕与沈括浑身一震,忙不迭抬头挺胸摆出严肃脸。
“主子。”
“走吧,去那边说。”
韩恕与沈括连忙称是,跟着宋景桓往另一侧的厢房走去。
而在这时,灶房那里,换上下人装束的周婶也端着热水走了过来。
宋景桓在与她擦身而过时,特意停了下来,嘱咐周婶道:“周婶,待会儿请看见我加娘子入睡,可别让她到处跑了。”
“我明白的,三殿下。老身定会看着夫人入睡的。”周婶郑重其事道,说完恭恭敬敬行了礼,宋景桓满意的点点头,他们这才错身而过。
钱宝儿在房间里转悠了半晌,瞧了瞧梳妆台上她用惯了的桃木梳子与常用的首饰,又看了看床上她就寝时穿的睡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死活也不想换衣裳就寝。
这时候,周婶便来敲门了。
“夫人。”
“谁?”
“夫人,是我,周婶。”
钱宝儿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开了门,但也只打开了一条缝,生生盯着周婶上上下下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遍。
“周婶,你不是应该是悦来客栈的废墟上帮忙重建客栈么?怎么还得空过来了?”
周婶被她盯着看了半天,也不恼,把热水盆子端起来,递到了门口,“夫人,是三殿下说今晚要与夫人在这边歇息,人手不够,才特意让老身过来帮忙的。夫人洗把脸洗个脚,待会儿歇息也舒服些。”
钱宝儿迟疑了片刻,倒也就将路让开放周婶进门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书呆子……不是,我说我家相公那个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们家的客栈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还能把周婶你给找回来呢,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嘛。”
周婶听见她的念叨,沾湿了帕子又拧干了递过来时,也笑着笑道,“夫人言重了,三殿下与我一家有救命之恩,莫说是过来帮忙烧个水看个门,就是让我夫妻俩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
呃。
钱宝儿莫名有点方张。
她小时候不小心给自己订下的这个夫君到底都干了什么。
她都不太好意思接着往下问了,生怕周婶会给她再说出点什么爆炸性消息来。
钱宝儿深吸口气,笑眯眯的擦了把脸,然后盯着那铜的水盆看了半晌,索性把脸都给迈进了热水了,这可把周婶给吓坏了。
“夫人!”
钱宝儿这才抬起头来,用帕子胡乱抹了把脸,“没事,就是好玩。这种游戏好长时间不玩,我就是一时兴起。”
周婶松了口气,把这洗脸水给倒了,又给她端来了洗脚水,她折腾完身心舒畅,也就忘了那个拿她制造槽点的糟心三殿下了。
今个儿可是她的生辰呢,明明子时都快过来,他还跟韩恕他们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也不晓得这几个大男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非要这般遮遮掩掩活像见不得人似的。
不过,这个吐槽的念头只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就被那个科举舞弊案所占据。
钱宝儿望着帐顶长叹一声,又爬起来拉着周婶说话,“周婶,你跟我说说,你们家又是怎么受的三殿下的大恩吧。”
周婶愣了愣,但随即就笑了。
也不晓得说了多久,钱宝儿用脑过度,眼皮子都耷拉到一起了,她往床上一躺,干脆将薄薄的丝被蒙过头睡她的大头觉了。
周婶见她躺下歇息,欣然给她放下幔帐,颇为欣慰似的。
不多时钱宝儿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好像还做了个梦。
梦境里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边侧躺着个人,也不睡觉,就这么支着下颚看着她。
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让他的轮廓明灭不定,但到底是熟悉的人。
她心中一喜,便嘟囔着撒娇道:“书呆子,抱抱。”
刚念完,便被人圈进了怀抱里。
……
快午时之时,钱宝儿与宋景桓他们才回到了城里。
钱宝儿刚下车,就见那个活泼可爱粉雕玉琢的瑾儿小郡主蹦蹦跳跳从里头跑出来,兴高采烈拉住她的手,“小嫂子你以后可以放心了,昨个儿晚上来的那些个坏人瑾儿全都给你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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