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是宋景桓竟也没拦钱宝儿,更没拦着小郡主。
瑾儿小郡主兴高采烈地便从宋景桓身边跑了过去,拉上钱宝儿便跑。
在楼下的陆无双见钱宝儿与瑾儿小郡主已经走了,便向穆然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多谢穆先生方才的仗义,无双感激在心。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报答。”
说罢像是害羞似的也不敢去看穆然的眼睛,便忙不迭别开脸匆忙跟着上楼了。
穆然目送着她上楼的背影,自个儿暗暗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感谢才帮你的。”
却不想他的嘀咕似乎太大声,楼上的宋景桓竟然回头看了他一句,以口型意味深长道,“难为我们的穆大公子居然对一个人上心了。”
穆然见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个长了顺风耳的司徒烨,你还有什么是听不见的!
一个堂堂三殿下好端端学人偷什么听。
无耻至极!
三殿下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一派我无所谓的轻松姿态便悠哉悠哉步下了楼梯。
宝儿也不晓得要闹什么,只怕小女儿家说悄悄话一时半会儿不会完事,他还是不要站太近的好。
万一不小心听见了什么,只怕要招夫人嫌弃了。
……
门口的那些人却还没完。
元夫人就这么被扔进了轿子里,惨叫之余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吩咐轿夫:“快走,快走!”当然,走前却仍不忘了撂下狠话道,“你们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
那几个壮汉眼看着元夫人的轿子走了,沈括唯恐天下不乱,还给出了个主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和酒家不是在那儿摆着呢么。”
壮汉们自然不甘心讨不到银子,沈括这么一煽动,他们便拎着自个儿带来的凶器便追上去了。
陆家酒坊门前一片清净。
当然,还有些不肯离去的吃瓜群众,沈括便管不着了,他站着三七步,整个人斜倚在门口的柱子上,双手往胸前这么一横,气定神闲仿佛看戏的。
当然,他没忘了对门口坐等看戏的吃瓜群众撂下一句:“看热闹可以,若是想搞事情,小爷可不是好惹的。”
门口的围观群众闻言竟然爆发出轰然的笑声。
杨熙斜眼睨了沈括一眼,嫌弃地扔下两个字:“骚、气。”
说罢便进了店里。
一副恨不得跟他不认识的模样。
杨熙心想:沈括这等骚包,就欠小郡主收拾。
往后她要跟小郡主说说,让她多跟沈括“交流交流”一下感情!
……
转头说回韩恕去京兆尹府报案的事。
韩恕到了京兆尹一不闯门二不亮腰牌,直接就击鼓上诉。
京兆尹正趴在二堂案头打盹,被鼓声吓得一个激灵栽了个大跟头,还顺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画面非常美好,见者笑疯闻者笑惨。
京兆尹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直拍桌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扰了大老爷的好梦,不晓得大老爷正在休息么?”
“府尹大人,我家夫人的酒坊被人恶意敲诈,我家主人特意命我来报官。但不晓得竟然扰了大人的好梦,该死,该死。”
门口蓦地响起一个一本正经不紧不慢的男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京兆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惺忪睡眼不禁盯着门口的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呃……
这个人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刑名师爷忽然也紧张地跑过来,压低了嗓音焦急提醒道,“大人,快起来!”
“贵客到了!”
京兆尹被师爷在耳边这么一说一下就醒了。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逆光站在门口的人越看越眼熟,那不是……
那不是三殿下跟前的那位……
韩、韩将军!
京兆尹吓得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他是见过三殿下几回的,自然也就见过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韩恕。
师爷赶忙上前去扶,“大人,没事儿吧?”
“没没、没事。”
京兆尹哪里敢说有事,忙推开刑名师爷的搀扶赶紧扶了扶自个儿大管帽,几个脚步便冲到了门口,结果没站稳,脚下一滑竟然就跪在了韩恕的面前。
韩恕眉头耸了耸,“京兆尹大人多礼了,你我同为四品官,哪儿用得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说着话把他给扶了起来。
京兆尹依旧结巴道,“韩、韩将军,您您……您有何贵干啊?”
“府尹大人,我家夫人的酒坊被人恶意敲诈,对方还带着一群人闹到了门口,影响非常恶劣,我家主人特意命我来报官。”韩恕几乎面无表情地重复了自己的话。
说着顿了顿,接着又道,“但我不晓得竟然扰了大人的好梦,早知道府尹大人在休息,我怎么也不敢敲了那么多下门口的鼓。”
京兆尹的脸色变了变,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刑名师爷,那师爷连连点头就差说:“韩将军击鼓半天了。”
京兆尹蓦地腿软,“那那那什么……本官,不,我这就派人去看看。不不不,我马上带人去看看。”
正说着话,突然外面又有官差来报,“大人,户部侍郎崔大人府上来人了,说是崔小姐被开酒坊的同行恶意讹诈了,还被对方人多势众给欺负了,来找你给讨个公道。”
京兆尹听完就纳闷了:“今个儿怎么这么多事?”
说完赶紧吩咐人把崔府的人给请进来。
他身后的韩恕在这时候不紧不慢提醒了一句,“府尹大人很忙的话,是不是派几位官差去瞧瞧就是了。”
京兆尹惊得连忙说道,“不不,不会,很快就好了,很快。都是小事情,小事情。”
说着话那位崔府来的人便进来了,二话不说跪在京兆尹的面前,滔滔不绝便哭诉起来。
从他家小姐如何如何从同行那里买了酒,到对方如何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再到对方如何如何恶霸,竟然拒不认自己干的坏事还找了一帮打手当街欺负了他们家小姐。
可谓说得情深意切,十分恳切。
韩恕要不是在现场经历了一遭,他都要信了。
这大抵就是黑白颠倒的最好阐述。
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好口才。
那人说着又说道:“府尹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啊,她受了这等委屈,若是给我家大人知道了,我家大人非气疯了不可。”
京兆尹:“……”
户部侍郎崔大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嫉妒心强,要是被他惦记了那还能有好?
虽然户部侍郎是从三品,与他这个京兆尹只差了一个品阶,可户部那是管着国家财政的肥缺啊,侍郎崔大人的人脉比他不晓得广了多少。
惹不起惹不起。
京兆尹默默咽了口唾沫,问那个人道,“那个可恶的同行是谁,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都欺负到崔小姐头上来了!”
“大人,是西大街新开的陆家酒坊,听说他们的那个幕后老板是个什么富商的夫人,在朝中还有人,来头不小呢!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那位崔家的家仆说得气愤难当,生怕煽在情煽的不够,还握了个拳头以示决心。
京兆尹当即就表决心道:“你放心好了,本官一定派人去看看,这要是真有谁不长眼欺负到崔侍郎的千金头上,本官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真真是一副为民做主的好官做派。
却不想,他身后的韩恕笑出了声音。
京兆尹被他这一笑有些慌张,顿了顿赶忙回头询问韩恕道:“敢问,贵府夫人的店铺开在何处,叫何名字?”
韩恕微笑回答道:“西大街,陆家酒坊。”
京兆尹傻了。
呃……
“韩、韩……您说的那股陆家酒坊不会就是……”
“嗯。”
在京兆尹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韩恕气定神闲地点了头。
京兆尹要哭了。
崔侍郎撞上了三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个四品的京兆尹啊,随便哪一方他都惹不起啊。
这下好了,双方都来报官告状想讨个公道,明明有一个被告的,却都成了原告,也都成了被告。
韩将军表示:拭目以待。
跟着主子那么久,旁的学不会,至少能学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外加坐山观虎斗。
今个儿受害者若不是夫人,只怕就被那位户部侍郎崔大人的千金给截了胡了。
他也没旁的什么爱好,就喜欢看这种戏台子上百演不厌的戏码。
高官子女对上皇亲国戚,很有看头。
……
京兆尹很想哭,但他又不能哭。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京兆尹这下束手无策,拉着刑名师爷就躲到一边商量去了。
然而,刑名师爷斟酌了半晌,只给了他四个字作为参考:“秉公断案。”
京兆尹险些就哭出了声:“……”
这要是能秉公断案他还急什么呀!
等等,秉公断案?
京兆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点子,顿时眉开眼笑吩咐师爷道:“师爷,点起衙差,咱们去现场看看。”
那位刑名师爷暗暗松了口气。
索性大人还不笨。
碰上这种皇亲国戚与高官子女冲突的大事,还是先拖延时间才能找好机会脱身啊。
善哉善哉。
这年头想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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