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京兆尹脑子里一片空白,啥都想不起来,就只顾上点头了。
说着话二话不说扭头便拽着刑名师爷朱麟的手道:“朱麟啊,你找找找一下在在场的人证物证,咱……咱们该该该开始……就,就……你懂的吧。”
刑名师爷朱麟正要说,“明白。”一抬头便对上了三殿下那双波澜不兴的眸子,也惊得一个哆嗦,到嘴边的话都给咽回去了。
三殿下若无其事转头吩咐门口的沈括道:“沈括,方才事情发生的经过你也亲眼瞧见了,门口不是还有许多方才在场的围观百姓么,带府尹大人去瞧瞧吧。”
沈括二话不说立正站好道,“是,主子!”答得掷地有声。
穆然穆大公子也没闲着,双手往胸前一横,十足愤青的架势,“府尹大人是要好好询问旁观百姓,去弄清楚事情真相,否则不晓得哪儿跑出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要说咱们售卖假酒品德有亏,还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
门口的沈括杨熙闻言险些没给笑出声儿来。
京兆尹的脸色顿时就尴尬了。
穆家的小侯爷谁不晓得,这位小祖宗连穆家人都不敢惹,皇亲国戚也都要忌惮他三分,他若是发起火儿来,只怕是也不好收场啊。
怎么今个儿这事一下子就惹到了这么多位不能惹的祖宗们啊!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
事已至此,那位崔府来的家仆的脸色也是不好看。
他不蠢,到了这会儿他也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京兆尹怎么会对两个酒坊里打杂的年轻人这么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伺候着的?
瞧他那德行就跟对着两尊大佛菩萨似的。
这家酒坊里的人,只怕来头不小。
那家仆存了个心眼儿,心里头已然开始盘算些什么,这时候忽然一只手猛地搭在他肩膀上。
他吓得大叫一句,“谁啊!”
抬头一看,正是与他一样是去衙门报案的那个人。
他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韩恕韩将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府尹大人要去询问人证证词并查看证物,按照惯例,咱们原被告双方是不能出面的,否则就会有串供的嫌疑,你明白么?”
那崔府的家仆想说反驳的,可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就成了:“明、明白。”
韩将军迷之一笑,便将他给按在了板凳上,“府尹大人要办案也需要些时间,想必阁下不介意在外面这儿坐坐喝杯茶水一块儿等吧。”
“……不不不介意。”
韩恕将军又是迷之一笑,便给他倒了杯茶,又与气定神闲没事人般的三殿下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那崔府家仆惴惴不安地两手抓着茶杯喝了口茶,谁知眨个眼的功夫,那个把他按在板凳上的人就不见了。
而他的面前与身侧,便坐了这店里打杂的那两个年轻男人,他们两个明明长得一脸秀气斯文,其中一个生得比姑娘还好看,可怎么他们往这儿一坐,他便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
京兆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就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寻访了一圈,最终得到的结论都是:
天和酒家的人为了栽赃陆家酒坊,雇了一群打手带着那一缸臭死人不偿命的东西,上陆家酒坊来闹事,但是当场就被陆家酒坊大掌柜的戳破真面目,那群打手与雇他们来的元夫人分赃不均,闹将起来。
元夫人还仗着自己是户部侍郎千金的身份对陆家酒坊大掌柜的出言不逊,说话极其难听,还要动手打人,若不是哪位大掌柜的夫君在及时阻止了她,只怕这会儿大掌柜脸都不成样子了。
……
京兆尹听完虎躯一震,要不是拽着朱麟都站不住了。
这、这要是真一巴掌打到了三殿下夫人的脸上,那那那……那他和稀泥还有命回去么?
京兆尹惨笑一声,连忙吩咐衙差去把仵作给找来。
不验不知道,一验吓一跳,门口那坛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是一天就变质的雄黄酒,里边儿还掺杂着酸败的猪油以及腐败的动植物尸体,酸臭味就是腐败的尸体发出来的。
仵作还去酒窖里抽查了酒的样品作对比,来回禀时,京兆尹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但还没等他高兴完,他又是一顿,便想嚎啕大哭了。
三殿下的夫人是清白的,那也就是坐实了崔侍郎千金栽赃诬陷以及光天化日之下雇凶伤人的罪名,三殿下倒是能放过他了,可崔侍郎能放过他么?
天啊,谁给他来个两全之策?
就在这个时候,某位正义感爆棚的夫人便领着她的娘子军下楼来了。
还招呼宋景桓道,“相公,杨熙我就带走了。这儿的事情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三殿下见是钱宝儿,不疾不徐便站起身来,微笑颔首道,“夫人请放心,为夫必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瑾儿小郡主蹦蹦跳跳就冲出了门口一把抱住了沈括,“沈括哥哥,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小小……小,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男女授受不亲。”沈括少年极力想挣脱都脱不开。
小瑾儿哪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抱了再说。
沈括:“……”
屋子里,钱宝儿冲着宋景桓满意地点点头,“相公办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着又扫了那位陷入天人交战的京兆尹一眼,戳了一句:“府尹大人是一方父母官,想必也是有青天之志,定会为我们这无辜百姓正名伸冤的吧。”
说完也不等京兆尹反应,便领着陆无双陆盈盈姐妹俩以及瑾儿小郡主,又招呼上杨熙走了。
当然,她带走小郡主几乎是用拽的。
京兆尹本就纠结,被钱宝儿这么一戳,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那位姓钱的夫人早就走得老远了。
眼看着三殿下还要说话,京兆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三三……三公子,人证物证已收集完毕,此案本官定定……定会秉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枉法!”
三殿下淡淡一笑道,“我自然相信府尹大人的为人。”
于是,此时就此拍板。
京兆尹又与三殿下寒暄了一番,便领着他的衙差与刑名师爷赶紧撤了。
美其名曰:今日天色不早了,还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详细的东西,待明日衙门会传一众证人到堂,好好审理。
三殿下自然不会拦着,还让沈括与酒坊里跑腿的两个伙计送他们到街口呢。
京兆尹心虚啊,讪讪地连连回头招呼说: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沈括少年曰:那哪儿能啊,主子说要送就得送到地方,否则回头治一个失职治罪我们可吃不消。
跑腿的小伙计也点头如捣粟。
京兆尹心中已泪崩。
……
目送沈括与京兆尹等人离开之后,宋景桓低声唤了一句含糊,韩恕便出现了。
“韩恕,上回唐大人不是说那位户部的崔侍郎手底下不太干净,你去跟进这件事,晚些顺便去一趟京兆尹府,可别让旁人得了什么可趁之机,颠倒黑白。”
韩恕闻言愣了愣:……三殿下这意思是,要治一治那位崔侍郎?
“上回您不是还说不着急动他么?”韩恕认真脸求教。
三殿下理所当然曰:“除暴安良,无须理由。”
他原本还想多留安慰崔侍郎些时日,可今日一瞧,这种人还是过的太舒坦了,日子一好便忘了自己是谁改做什么。
委实欠收拾。
韩恕:“……”
主子的画外音他算是听出来了。
那位崔侍郎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纵容女儿惹到夫人头上来,让殿下多留他一刻都没耐心了。
这种人手中攥着权力太久,便忘乎所以,只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若是今日被那位侍郎千金欺负到头上的是普通老百姓,只怕屎盆子早就被扣到无辜者的头上了。
韩恕老老实实应了声是,转身便出了酒坊。
人啊,切不可忘本。
更不可得意忘形飘飘然。
否则,迟早会自食恶果。
穆然跟到门口,伸长了脖子一直往街头那边看,沈括委实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若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去追,一个大男人还怕表白失败么?别怂,兄弟挺你。”
穆然脸上微微一热,“你别胡胡胡说,我什么时候对对对人家姑娘有什么意思了,你少胡说八道了!”
“我是不是胡说您老心里还没点儿数么?”
穆大公子老脸都挂不住了:“……”
我有表现的这么厉害么?居然连沈括这娃儿都看出来了!
沈括给了他一个:“你没救了。”的表情,连连摇头叹息便上了房顶去了。
酒坊里的三殿下笑而不语,转头便走进了柜台。
要是搁在平时,穆然哪儿能这么被人调侃。
他早就嘲笑回去,并且往死里戳沈括的死穴。
穆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宋景桓一眼,“……我有事要出去。”
“嗯,去吧。”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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