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下人领命退下。
钱宝儿转头便吩咐杨熙道,“你去把沈括叫过来,顺便让清容把花厅里的屏风摆开来,我有用。”
杨熙愣了愣,“……夫人怎么知道沈括在府里?”
钱宝儿露出怪异的笑容,笑曰,“杨熙你是要考我么,韩恕跟着你家主子,你跟着我,剩下一个沈括可不就是在看家护院了。”
“难不成他还会活腻了自个儿去云公主宋将军那儿找存在感?锦儿小郡主那么喜欢他,要不是非去不可,我瞧他巴不得躲起来不见人了。”
杨熙尴尬,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夫人英明,夫人威武。
杨熙心中高喊着口号,老实巴交地把自家夫人领回宝玉阁之后便去寻沈括少年。
过了没多会儿,杨熙便领着沈括回来,清容也跟着过来。
钱宝儿端坐在梳妆台前,徐徐回头看了清容,“清容,过来帮我梳个头。”
“夫人。”清容上前行了个礼,“您想梳个什么头?”
钱宝儿微微一笑曰,“王府的当家主母该是什么模样就梳个什么样的。”
“是,夫人。”
清容又行了礼,便下手拆开钱宝儿的发髻重新梳。
这个空档钱宝儿也没闲着,招招手吩咐沈括上前,“沈括,你去调一队护卫进驻花厅。”
沈括忙应了声是,然而一脸茫然。
钱宝儿又补了一句,“凝月郡主大驾光临,咱要拿出点王府的气度来,可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宁王府没人。”
沈括闻言差点笑出来,但一看见钱宝儿那一本正经的神态生生就把笑意给憋了回去,郑重其事道:“沈括遵命!”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沈括前脚一走,钱宝儿又转头吩咐杨熙道,“杨熙,你也去换身行头。”
“是,杨熙是夫人的随从,总不能丢了王府的脸。”杨熙煞有介事应道,说完也走了。
钱宝儿终于心满意足,笑眯眯对清容道,“清容辛苦了,本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怎么也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清容笑盈盈地答了声是,手上一下都不敢停。
夫人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此时在花厅里的柳家小郡主。
……
约莫一刻钟之后。
柳凝月在王府花厅里等了良久,迟迟未见钱宝儿出现,竟然一反常态耐心等候,与从前那般嚣张跋扈的姿态真是天差地别。
甚至还有些局促不安。
但她还是先看见了带着王府护卫进驻花厅的沈括。
沈括带着十二人的卫队就这么昂首阔步抬头挺胸走进了花厅,气势磅礴,有备而来。
柳凝月一时怔了怔,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短暂的错愕过后她便哼了一声。
“你们家夫人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凝月郡主此言差矣。”
凝月郡主的话音才落,钱宝儿的声音便紧随而至,“我们宁王府向来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只是为了照顾到每位客人的感受,我们在待客时也会根据不同的客人而相应改变待客的阵容。对于小郡主这般能文能武的人才,还是要找些懂行的人来才行。”
凝月郡主闻声四下张望,却不见钱宝儿的人影。
顿了顿之后,终于瞧见花厅里摆着的屏风。
柳凝月脸上一阵青红,险些拍桌。
屏风后的钱宝儿悠哉悠哉打了个招呼,“凝月郡主有礼。”
柳凝月没忍住拉下脸,不情不愿道,“夫人为何躲着不敢见人?”
“凝月郡主此言差矣。你递名帖拜见,本夫人邀你入府,此时你我就身处同一处屋檐下,何谈躲字?”
钱宝儿气定神闲说着,不给柳凝月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道,“还是凝月郡主忘了,咱们大周女眷是有屏见客的先例的。”
凝月郡主顿时语塞。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夫人的酒坊开业时,凝月给夫人送了礼,如今凝月有事,夫人是不是应该也有所表示?”
钱宝儿闻言一顿,随即笑道,“哦,但不知想要什么样表示?”
柳凝月正要说话,她又说道,“据我所知,凝月郡主向来是广平郡王的掌上明珠,有求必应,不知凝月郡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柳凝月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随即哼了一声道:“夫人若是不愿就罢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听她的口气,大有:“我柳凝月从来不强人所难”的意思。
钱宝儿就很想怼一句,说的好像追在我家相公屁股后面好几年死缠烂打的人不是你似的。
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给吞回去了。
虽然柳凝月暗恋书呆子,但暗恋这件事本没错,可不要随意出口伤人的好,免得伤了无辜。
钱宝儿端着气势道:“倘若凝月郡主所提合情合理合法不违背宝儿的做人原则,不触及宝儿的底线,那宝儿答应了也无妨。”
言下之意说,你要是提什么奇葩的问题,我可不管。
当然,她更想说的是,你要敢开口提什么过分要求,我就让杨熙和沈括将你给丢出去!
柳凝月险些语塞,气地哼了一声才说道:“夫人过虑了,再有半个月便是凝月的生辰,凝月是想请烨哥哥……我是说,请夫人与三殿下到时候能够赏脸大驾光临。”
钱宝儿闻言沉吟了片刻,徐徐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她穿的是一件烟青色的绣花上襦,最上等的丝绸,还是御赐的料子,散发出独特的光泽,襟前绣的是一丛兰花,清贵雅致,领口是银线滚的边,清秀中透出不同寻常的贵气。
下裙色比上襦略深,长及曳地,前后对称的两幅兰草刺绣与上襦的绣花相呼应,却又各具特色,别有风情。
她在外头罩了一件大袖,是比水色略深的蓝,瞧着清清淡淡,可袖上的飞花戏蝶图样可谓绣工精湛无双,一瞧便知绝非凡品,不知是何材质的绣线滚边的袖口,与淡淡的蓝色浑然一体,越发雅致清贵。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但锦衣加身,整个人到底是越发不同了。
柳凝月乍一见到这身打扮的钱宝儿还愣了愣,“你——”
道:“凝月郡主,你所提此事不止关系到我,也关系到了我家夫君,宝儿不能替他决断,所以此事要我们夫妻商议过后才能给你一个答复,郡主不介意等上个一日两日的吧?”
柳凝月在听到“夫妻商议”之类的字眼时,脸上顿时不悦,但还是忍着怒气,不情不愿道:“那就有劳夫人了,若三殿下答允,请务必往王府送个消息。”
钱宝儿一脸天真无害曰:“郡主且放心,我家夫君若不答允,我也会早早派人通知郡主,绝不会要郡主白等的。我这儿还有些事就不留郡主做客了,郡主就先请回吧。”
柳凝月闻言脸上阴云密布。
钱宝儿却不管她是个什么表情,冲她微微一笑便转头吩咐沈括道:“沈括,送凝月郡主出府。”
柳凝月立时就瞪了她一眼,钱宝儿无所畏惧地回以微笑。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从外头往这边走来。
柳乘风竟然走在了最前面,生怕旁人欺负了他妹子似的加快了脚步,但又保持着他的气度从容,跨进花厅的门给钱宝儿行了个礼道:“夫人,在下来接舍妹回家。”
钱宝儿眉头扬了扬,随即往柳乘风身后的门外看去。
这王府的主人还慢吞吞地走在后台,像是根本不爱搭理这些个琐碎事情。
这个死书呆子,就知道关键时刻甩锅!
钱宝儿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有客气,“二公子难得登门做客,原本是该留你喝杯茶的,不过二公子既然是特意来接令妹回府,那我们也就不强留了。慢走啊。”
“多谢夫人招待舍妹,改日乘风定专门登门道谢。”柳乘风含笑点了个头,还道了声谢,便去牵柳凝月的手。
方才还一副目中无人模样的凝月郡主一见着柳乘风便立时安静了,莫名变得畏畏缩缩的,连他伸过来的手都躲。
钱宝儿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摆摆手曰:“不客气,不客气。”
“夫人,告辞。”
柳乘风向钱宝儿颔首致意,说完便也不顾柳凝月是个什么态度,拽着她的胳膊便退走了。
他们退出花厅转身过去,正好与慢条斯理的某殿下擦身而过,柳凝月的脚步一顿,那位殿下却像是没瞧见她似的,径自走过。
几个快步便跨进了花厅。
“宝儿,这大下午的你就在家里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是在欢迎为夫回府么?”没正形的三殿下司徒烨正式上线。
钱宝儿抬头与他对视,他正在用一种不曾对旁人的姿态对她笑。
方才柳乘风也笑了,这会儿这书呆子也在笑,可笑与笑到底是不一样的。
都是气度从容,从容的也完全不一样。
钱宝儿绷着脸盯着他看了半晌,噘着嘴道,“书呆子,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人?”
三殿下眼眸亮了亮,微笑如风地上前两步便揽住了她,“不是刻意去找的,就是在门口碰见了。”
说着侧过头看她噘着的嘴,又笑着问了一句:“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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