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陛下瞪他。
“陛下深夜至此,就是要来保你的皇后么?”
太子殿下毫不畏惧地迎是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毫无怯意。
天子与储君之间的对视,旁人压根儿不敢插手。
皇后看准时机,往陛下面前一跪,“陛下,陛下。臣妾再不济也还是一国之母,太子深夜持剑闯入栖梧宫这是大不敬啊。他根本没把陛下放在眼里,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这一哭,原本盯着太子殿下的陛下转头一瞪,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朕废后?”
“不。……”皇后浑身一僵,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幻灭,死气沉沉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陛下。
废后。他竟然说出了“废后”两个字。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换来的竟然是“废后”两个字。这么多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陛下冷着脸命令禁卫军道,“将太子的兵器下了,押送御书房。”
……
陛下命禁卫军看管着太子殿下又移驾御书房。
柳乘风还跪在御书房里,他父亲柳锡却已然不在了,只怕已被下了天牢。
陛下一坐下便吩咐道,“蔡荃,传令拟旨,皇后失德,母仪已失,不配国母之称,即日起收回皇后金印,囚于栖梧宫终身不得出。着门下省立即宣诏,昭告天下。”
御史大夫迟疑道,“……陛下。是不是不妥?”
刑部尚书也道,“陛下,这……失德是不是太重了?而且废后诏书一下,岂不是等同于向世人承认了皇后的罪行。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你的意思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等刑部尚书把话说完,陛下便抬眸看去,双眸冷意沉沉,“她敢做就不怕别人说。事已至此,难道还要遮着掩着不成。”
刑部尚书立刻识趣闭嘴。但也因此被他的顶头上司尚书令瞪了一记白眼。
蔡荃蔡公公也不敢再多话,连忙领了旨便去宣中书舍人与内史令。
柳乘风伏跪在地上,沉重磕了三个头,“陛下,臣自知家父罪大恶极,事到如今,只求陛下看在大哥三弟的份儿上,饶恕柳家其他无辜人等一条性命。父亲的罪恶他们一无所知。”
“你倒是会做好人。还要饶恕其他无辜人等一条性命,柳锡在犯下此大错时可曾想过幽州的军民也是无辜!你就是个将死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求情!”
“罪臣该死——”柳乘风无力反驳,唯有重重又磕了一个头。
陛下沉着脸命人将柳乘风押了下去,再一看尚书令、大理寺卿、御史大夫等人,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几位大人瞧着像是有话想说,但看了看陛下的脸色,便都没再说话老老实实退下了。
偌大的御书房,在几位大人鱼贯退出之后,便只余下座上的陛下和太子殿下,以及禁卫军们。
太子殿下至今还被禁卫军捆着,他也不挣扎,就站在那儿冷冷望着陛下,“陛下,臣还有一件私事要当面询问皇后娘娘,可否请陛下允准。”
“你说的私事?是为了那个乡下女人吧。堂堂一国储君深夜持剑闯入皇后的寝宫,你可知这传出去是何后果?”
太子殿下轻轻松松就脱开了禁卫军的钳制,几名禁卫军都呆呆看着他,完全没瞧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太子殿下就是做到了。
陛下看了看那些禁卫军,没好气遣了他们退下。
这回连蔡荃都退下了,御书房内也就只余下陛下与太子殿下父子二人了。
司徒烨往前两步,抬头对上陛下的视线道,“请陛下放尊重点。您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乡下女人’这种称谓,委实不该是您这个一国之君该用的词汇,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修养。”
陛下被他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司徒烨,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么?你是不是这个太子当的太容易太舒服了。”
“陛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四殿下的案子至今还压在大理寺是为何您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何必自欺欺人。您是九五之尊尚且存着偌大私心,何况臣这等普通人?”
“你……”陛下顿时哑然。
“陛下若能公正决断秉公处置,何至于时至今日四殿下尚在大理寺的劳中过着有如王府一般的逍遥日子,而事情相关认证却接连一个一个地死去消失疯了,倘若每个人都能像他这般坐牢,我也想去了。”
太子殿下笑着说出的这些话,陛下闻言脸色都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言尽于此,有些话若是再说下去可就成诽谤诬陷了。”太子殿下坦然的很,面对陛下也毫无畏惧。
陛下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摆摆手让司徒烨退下。
司徒烨也不再迟疑,转头就出了御书房,直奔栖梧宫。
他此次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
……
栖梧宫。
有了之前太子殿下闯宫的经历,门口的禁卫军连拦都不敢拦了,直接放人入内。
此时司徒烨手上没有剑,也同样令人生畏。
皇后跟前的嬷嬷守在了门口,一见太子殿下气势汹汹而来,二话不说就拦在门前,“……你你休想再闯进去娘娘的寝宫。除非你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你是自己走,还是本王送你走?”太子殿下斜眼睨了她一眼,冷意森然。
那个嬷嬷被太子殿下这么一瞪,一个哆嗦腿软坐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就这么轻而易举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皇后娘娘此时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装束,深朱色的深衣是祭天时才穿的礼服,她挽了圆髻,插着凤头钗玉搔头,端庄华贵。
可她却就这么坐在铜镜前顾影自怜。
听见开门声时,皇后才徐徐回头,“太子殿下二度闯宫,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本王不想与你啰嗦。解药呢,解药在哪儿。”
“解药,不存在的。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解药了。那个钱宝儿就和亲娘娴妃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魅惑男人的贱人死了活该!”皇后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司徒烨脸上怒色沉沉,“嘭”的一掌拍在了皇后的梳妆台上。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坚持,那本王也不介意去找找二殿下。二殿下是娘娘唯一的骨血,说不定二殿下能让皇后娘娘改变主意了呢。”
司徒烨望进铜镜里与皇后对视,一字一顿。
说完便立刻抽身离开。
梳妆台上只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皇后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追到门口,“司徒烨你给本宫站住!回来——”
“要是你敢动本宫的承儿一根汗毛,本宫要你生不如死!”
可太子殿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
御书房里灯火长明,却悄无声息。
陛下下旨不让任何人入内,就连蔡荃蔡公公也只能守在门口。
谁也不知书房内的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半夜里,还能听见从里头传出的几声叹息与咳嗽声。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城中人不知,半夜里禁卫军突然行动,悄无声息就把封锁广平王府的事情给办了。
陈大将军一府满门也悉数下狱。
可这一系列的动作,竟是没能惊动旁人一二。
……
宁王府里,也有人一夜无眠。
宝玉阁里燃了一夜的灯烛,钱宝儿始终没有醒来,太子殿下就在床前守了一夜。
床上的钱宝儿一直昏睡中,睡梦中迷迷糊糊叫喊着她爹的名字,一直喊着钱老头别走。司徒烨甚至连回应她安慰她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那时候,在御花园里,他走动荷塘边看了许久的鲤鱼,却忽然回头冲他笑:
“殿下,丫头就拜托给你了。”
话音落,便一头撞在了春和轩邻水走廊坚硬的大理石柱上。
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穆然等人在门口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再说话。
方才司徒烨从宫里两手空空回来时,穆然便问他,“有些事情你原本是可以先瞒着不告诉她的。你明知道她身子是这种状况。”
可是司徒烨却说,“身为人子,哪儿能连父母的身后事都错过?”
这话让穆然无法反驳。
母仇不能不报,可看着她爹死在他面前,也绝非他想要的结果。人也许生来是矛盾的。
古来难两全。
……
天亮时分,广平王府与陈大将军等人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开了。骇人听闻的消息飞散满城,人尽皆知。
广平王府德高望重的柳王爷,与陈大将军,竟然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而且就是七年前幽州城败、三万将士赴死的幕后元凶。柳王爷还是个连亲生儿子都能出卖的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可怕的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失德败行,不但是当年谋害娴妃娘娘的主谋,也是陈大将军与柳王爷通敌叛国的同谋。
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二殿下清早便被这个消息惊醒,可等他匆忙更衣完毕准备出门时,迎接他的却是前来封府的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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