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外一边,施春华刚回到家,就见着原本不该出现在家里的小儿子刘斌,“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在你舅妈家多待一会儿吗?看看她有什么要做的,你就帮忙给搭一把手,也免得她一个人费老大劲儿才能干那么一点,严重点,活没干成,再把自己给弄伤了。”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坐在凳子上直锤腿,“你说你这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刘斌见状,心里也是无奈急了,“娘,我在你心里就恁不靠谱?你吩咐的事情我都一一记在心上,去了以后就想着先帮舅妈挑水,不凑巧的是人老太太当时自个儿拎了水回去。”见人要骂人,他连忙补充解释:“那一桶水哪够啊,她腿脚又不好,我后来又给那两大缸水都填满了,柴火也都劈好了放在灶前,还有她经常吃的药,你让我一定带过去的腊肉,我又给多买了半斤新鲜肉,两斤鸡蛋,几瓶罐头,还有其他副食。”
“东西好说歹说是收下了,但…………无论我怎么劝,她都坚持自己一个人,不过来咱们这边。”刘斌顿了顿,下意识觑了几眼自己老娘,“舅妈如今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一个人住我们都不放心,我的意思是想等小丫结婚的时候,您当面再劝劝。”
“哎—你舅妈这个人啊,有的时候特别好说话,都不用旁人劝她,都能自己想的通,可固执起来,谁劝都不好使。”施春华幽幽长叹一口气,“这个事,你别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小丫的婚事办好,其他事情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再同他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
刘斌抿抿唇,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哦,对了,今天来考核的队伍里有几个长相俊的很的小丫头,你有印象吧?”
明明限制范围很窄,刘斌还是下意识想到了乔兮月她们几个,试探性道:“我不知道我看到的那几个,是不是您指得那几个。”
施春华又道:“其中有一个小丫头姓乔。那小姑娘长得俊,文文静静的,面象看着也好,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瞧着特别有灵气。”
“那真是少得很,咱们娘俩说的是同一拨人。”眼见着施春华杯里的水空了,刘斌连忙起身走过去拎起茶壶又往里添满,“那小姑娘姓乔,家住在隔壁镇的双垄村。说起来,她亲大伯,您说不定也认识。”
施春华闻言,眸底闪过几分兴味,“双垄村乔家可是大姓,我记得他们村的村长好像就姓乔。”说着,眼见着自家儿子点了点头,她当即反应过来,“她大伯是乔………守信?”
“正是,之前我带队去他们村做医疗援建,当时就对那个小姑娘印象深刻,只是……………”刘斌顿了顿,笑道,“只是她可不像您说起来的那样文静,性子非常泼辣,当时我们正在问诊,已经临近结束了,她同我们医院里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争执了起来,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都是很有主意的小姑娘。”
施春华过了好几秒,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底里似乎沁出一两抹同情与哀伤,“唉,果然是这样,跟我想的大差不差,她这样的姑娘要想活得好一些,肯定性子上要狠一些,否则,只怕日子会过得艰难的很。”
施春华:“………………”
他不能理解到底是原因让他娘产生了这种错觉,还是说,是他自己的表述出了问题?
乔来弟那个小姑娘是一般厉害吗?那完全就是厉害的过了头好吗?当时他才在村子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耳朵里就不知道听到多少关于那孩子大力气的传言,几乎是全村男女老少就没有不忌惮的。
毕竟人家小姑娘没有碍着自己什么事,往后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加上好些东西都没有进行考证,所以他也就没有说得太明白。
可谁能想到,他娘为什么会自动套上人家生活悲苦,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处境?
别的他不敢保证,但就凭他那几天在双垄村生活的观察,整个双垄村,敢欺负她的人就不存在。
眼看着他娘眼里的晶莹溢动,刘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门,他娘哪哪都好,就是上了年纪以后,心肠变得越发柔软,见不得小姑娘受苦受难。
犹豫了好几秒,他嗫嚅着嘴唇开了口:“娘,人小姑娘在家生活得挺好的,没有你想得那么惨,更没有像您小时候在家里天天那样吃不饱,穿不暖,日子里苦得跟黄连一样。人家大伯好歹也是村长,再怎么样,也不会看着自家侄女受苦,是吧?”
谁知道这一劝,非但没有好些,反而加剧了施春华的伤感,“哎,你不懂。”
刘斌听乐了,“我怎么不懂?娘,如今我的闺女都要结婚了,我在医院里也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怎么不懂?”
“你是男孩子,你岳父岳母又只有你媳妇儿一个闺女,老两口倾其所有希望你们过得好,无论在你的小家庭里面,还是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你大嫂,你几个侄女,你媳妇儿,你闺女,都是受到了平等对待,家里人感恩她们的付出,也从不认为她们就比男人差到了哪里。”施春华的语气陡然变的沉重,“可这种美好只是一种特例,远的不说,单就咱们村里,你能保证所有家庭都跟咱们一样?”
“除了你那几个老婶婶,当年都是跟着娘一块风里来雨里去,帮着咱们茶山茶厂奠基,所以在家里有些地位,连带着家里女娃娃们都有了话语权,你看看其他家,大多数还是男人做主。”
“儿啊,你从小学习优异,我从不担心你的脑袋瓜会蠢笨,但论观察力和灵活力还是不够。”施春华道,“你觉着娘太容易心软同情,可你知道吗?那闺女名叫来弟,你也是做爹的,你有给小丫取过这种名字的念头吗?从来没有吧!”
“娘,我…………”
“儿子,妈跟你说这些不是在批评你,而是告诉你,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一般都没什么用,要看就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承认我对那孩子是有些微妙的感情,但我更多的是觉着那孩子不一般,身上很有些能力,若是用好了,难保咱们茶叶不会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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