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这是谁家放在这儿的?谁家搁在这儿的,赶紧拿回去!丢了,我们家不负责的啊—”
众人一出来就看到乔守义手里拿着一小篮子鸡蛋,篮子上面特意用一块小碎花蓝布盖着,另外一只手也没闲,拎着一只看起来有七八斤左右重的灰兔子,正现在木栅栏外大声呼喊。
“怎么了?你手里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李翠红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拿回来的东西,还不等人回答,就三两步冲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在场,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就是一拧,“赶紧老实交代,否则,今儿大家都别想消停。”
“疼,疼,疼,翠红,我疼,我疼—”乔守义满心都在想弄明白那一篮子鸡蛋到底是谁放在自己家门口的,眼看着没有人站出来,心里正急得不得了,谁能想到事儿还没解决,自己倒先挨了打,还是糊涂糊涂的一顿打。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那个当事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后边慢一步的乔兮月等人了,一直到因为这场闹剧引来了路过的人看热闹,杨秋菊和乔守信才回过神,赶紧冲过去劝架。
“哎哟,翠红啊,你这是咋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我………在旁边都没怎么看明白,有话咱们好好说,别动手,那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笑话呢。”杨秋菊一边温和劝着,一边上手将人拧着耳朵的手扒开。
同时也迅速给乔守信使了个眼色,后者在接收到了以后,先是快速把自家弟弟给扯开,然后又黑着脸对人凶道:“你这到底咋回事?没看到你媳妇儿都生气了!”
“不是,我……………”乔守义本来就懵懵的,再这么劈头盖脸来一顿,顿时心里更委屈了,“不是,我,大哥,我什么都没干啊,真的,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走在路上听说来弟那丫头今天表现不错,我就想着怎么奖励奖励闺女,特地去跟人上山去打了兔子回来,这不,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木栅栏那儿堆着一篮鸡蛋。我就赶紧问了起来,不然,放家门口丢了,到时候人回来要找麻烦,算谁的啊。结果………”
乔三妹听到这里,眼珠飞快转了转,单手撑着下巴,聊有兴致地道:“反正也没事,要不,我们来打赌猜测一下那鸡蛋是谁送来的?”
比话一出,立马得到了沈蓉的积极反应:“还能是谁?看看婶婶的反应就知道了啊。”
乔大姐懵懵的,完全找不到头绪:“什么意思?妈就是突然生气了啊,这能看出什么。”
“当然能看出东西啊。”沈蓉赶紧道,“首先,那篮子上盖着块蓝布,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女同志送的。其二,这送鸡蛋总有原因吧,或是感谢,或是道歉,或是有事相求,这东西送出去了,要想对方领情,肯定得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吧,不然那不都白干了?”
乔三妹听她说了那么多,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当即打断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傻?这都排除了,还能是啥?就是有人爱慕守义叔呗!”沈蓉一时说的激动,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无形当中,嗓音的分贝拔得有多高。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乔守义都听呆了,满脸错愕,还没来得及去为自己辩解,自己的另外一只耳朵就被横空冒出的一只手给揪住了,然后狠狠一拧,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要不是要顾着面子,他这会儿都要疼哭了。
“不是,翠红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不是,还不是!你觉着我会没有依据就胡说!我跟你说,乔守义,我李翠红也是有心气的,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我…………我就…………”话还没说完,人眼泪就簌簌往下落。
乔守义猛得被扣那么一顶大帽子,心里急得不行,偏偏嘴又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在原地直跺脚。
沈蓉一看事情闹这么大,虽说根本原因不在自己这儿,可里面好歹也有自己导致的结果在,顿时又是愧疚又是心慌,连忙向乔兮月求助:“来弟,帮帮忙吧,再闹下去,要是她们真有隔阂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平心而论,乔兮月原本不想掺和进去的,毕竟,这种热闹还是头一回见,挺有意思的。可见沈蓉急得都快哭了,她无奈叹了口气,站出来道:“都在门口站着也不好,来来去去多少人,有事咱们进去再说?行不?”
“行,怎么不行?我又没错事情,我怕什么!”李翠红瞪人一眼,气呼呼就往里走。杨秋菊两口子原计划送完东西就回的,谁知道,竟然碰上这桩事情,担心她们两人吵得更厉害了,没办法,也只能先待会儿,确保他们没问题了再走。
随机,也三两步跟了上去。
随后是乔兮月她们,走在最后的是乔守义两兄弟。
“守义,你给我句实话,你真没在外面乱来吧!”乔守信看跟前面落下长长一段距离,才拉着人悄咪咪问。
“…………”乔守义闻言,一下子就恼了,“哥,你咋说话呢!我什么人你不清楚!翠红不懂事跟着闹,你怎么也跟着一块闹!”
乔守信习惯性从自己兜里掏出长烟杆,就动手给人脑袋上敲了一下,教训道:“没大没小!别怪我没提醒你,有错就要赶紧认,否则家无宁日。”
眼看着弟弟眼里的无语越来越强烈,人直接道:前几天,我就瞅见,你帮村里那个刘寡妇挑了一担水,要不是事儿多,忙忘了,早就要跟你说这事了。你要记得你是有家室的,闺女儿子都这么大了,跟人要保持一点距离!”
要不是说话的人是亲哥,乔守义觉着自己这会儿指不定已经直接破口大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那是…………人家走在路上低血糖,差点晕在路上,我就好心帮忙了一句,后边在半路遇到人家儿子,我就赶紧给还回去了,话都没多说,直接走了。”
“我…………都多大岁数了,还保持距离!你…………也亏得想的出来!”
说罢,人气愤得一甩袖子,拎着东西就追了上去。
留在乔守信:合着,还是我错了不成?
有杨秋菊和乔守信坐镇,乔三妹等人也乐得看热闹,完全没有一点想帮忙劝解的意思。
乔守义虽然脑袋反应有点慢,但好歹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多年,又挨了一顿打,他也知道有事要赶紧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故而,一进屋就主动开口解释:“我真的没有干那些糟心事,鸡蛋完全就是别人放在咱家门口的,我问了经过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有问题,让你误会了!翠红,你直接说,我给你解释可以不?”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李翠红也没有再不讲理,只是她眼里一直在冒火,双眸愤怒瞪着人:“跟你没关系了,那跟谁有关系?家里七口人,除了你,招弟,还有顺顺以外,剩下我们哪一个不是在村里名声扫地?刨开正常情况,谁会主动给家里送?”
说着,她眼睛眯了眯,语气很是危险:“招弟性格内向,胳膊还伤了不能出门,顺顺又是一小孩儿,他怎么弄来?所以,这个家除了你,还有谁?”
这话其实也没错,就是,太坦诚了。
坦诚到乔兮月等人都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其实,真的,也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我…………”乔守义很想为自己辩解,但,真的说不出来啊。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杨秋菊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我出去再找人问问?”
“不用,嫂子,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李翠红愤懑道,“前几天我就想发火了,你可以啊,你多仗义啊,满身力气多的用不完是吧?主动帮人家寡妇挑水,你自己腰疼不清楚?献殷勤的时候估计什么都忘了吧,别人都知道离远一点,就你,非要往上凑,人家没儿子是吗?”
“一码归一码,别无理取闹,而且,我就是觉着一个村住着,不搭把手说不过去!”乔守义竭力解释着,却不想,李翠红根本就没有耐心听她说完,再次冲上去揪住人耳朵开始拧。
发脾气的发脾气,叫疼的人叫疼,劝架的劝架,当然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现场混成一片,闹腾极了。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翠红,你在家不?”
是隔壁的胖婶,李翠红迅速收敛起了自己的失态,边走边整理衣服,“在的,怎么了?”
“哦,门口那篮鸡蛋,你看到了吧?我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路上碰到储的小丫头储禾苗,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托我跟你家来弟说一下,过去闹的有些不愉快,那篮鸡蛋是特地向她赔罪的,往后那些就都一笔勾销了。她还让我跟来弟说,一定要收下。”
李翠红的声音再响起时,满是惊诧,“储禾苗?你说的是储家那个,还专门给我家来弟?不是刘寡妇?”
“当然不是刘寡妇,人家家里困难的很,自己都没鸡蛋吃,怎么可能舍得给你送,就是储禾苗,小丫头亲口让我跟你家来弟说的……………”
外面又说了些什么,乔兮月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因为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才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守义委屈道:“她为啥给你送,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救命,我们都没交集好吧?哪里来的关系好,可能一时脑袋抽了吧。”乔兮月摆摆手,烦躁讲。
沈蓉看了看那篮子鸡蛋,再看看自己进屋时放在桌上的东西,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一定是关系好才送啊,也有可能是害怕得被迫送来求和的。”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沈蓉顶着压力,继续道:“反正我要是储禾苗,我也挺害怕的,来弟今天把记录又创新高,过去有过节的人,可不就慌了?”说罢,她弱弱看向乔兮月,“来弟,你可能真的是彻底出名了。”
众人:“……………”
刚刚踏过门槛走进来的李翠红,听到这话更是脚下一软,趔趄着差点摔倒,完了,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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