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眼红的说道:“沧县自从五年前种出红薯后,整个濒死的县便活了过来,县城里的官员们也跟着一升再升,朝廷的赈灾银也拨了一批又一批,都想快速把沧县带起来。”
“可后来,这变化越来越不一样了,大官们觉得沧县发展的太慢,跟其他县城相比还会很大差距。而要想提升上来,首先就是要解决掉我们这些上了六十岁的老人家。”
“于是一夜之间,所有这个年纪以上的老人全被抓进了这里,只每日给些糟糠剩饭勉强过活,生了病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人来医治。”
他说着话的功夫,后面一些老婆婆的哭声也传了过来:“我家儿子儿媳十分孝顺,谁知竟摊上这些无良县官,逼得我们全家不得团聚。”
“还有我这八岁的小孙子,爹娘全死了,只能跟着我这老婆子进这种鬼地方,否则就要一个人沦落到街头乞讨啊!”
“呜呜呜……我们年纪大了是该死了,可这些孩子们怎么办啊,要等他们长大到能干活的年龄还要很多很多年啊……”
老人家们一个接一个的哭诉,引的其他人也开始诉说自己的不容易,最后哭的人越来越多,吓得沈睿旁边最先说话的那小孩也红了眼睛。
沈睿压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红着眼睛回道:“我叫刘岁岁,八岁的那个岁。”
沈睿调笑道:“这个名字不错,叠词一听就比较可爱。”
刘岁岁一听立马破涕而笑,沈睿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以后可要坚强一些啊。”
刘岁岁重重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哥哥!”
宋承煜在旁边出声问道:“这里每隔多久会送新的老人家进来?”
刘岁岁道:“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半个月一次,只要有人一到六十岁,就会马上被送进来。”
宋承煜皱着眉道:“他们的家人也愿意?”
“不愿意也没办法,官府直接派人来抓,敢反抗的当场就能被打瘸腿……”
“什么?他们是怎么敢的!”沈睿瞪直了眼睛,没想到这竟然会是沧县发生的事情。
沧县这几年发展飞快,每一次上奏的折子都是夸赞自己县城的财政收入有多高,城里又新建了什么建筑,城里的百姓都富得怎样了,诸如此类的。
宋承煜之前也怀疑过沧县快的有点奇怪,可武将军曾带人来过沧县一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没想到竟然是在偷偷搞这种下作的东西!
老人家们叹了口气道:“两位公子若不是被抓进来的就还是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是啊,看守这里的人很凶,我们老了老了,死在这里也就算了。你们不一样啊,要是他们反悔了不放你们出去,那该怎么办呀……”
沈睿嗤笑声道:“他们不敢。”
普天之下,还没有能动得了他们。
老家人见他们衣着虽然整洁的没一个补丁,可到底也是普通的粗布衣服,一看就是寒门子弟,想来也是年轻才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没驳两个少年的话,只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两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要告辞离开这里,临走前沈睿又抱了抱刘岁岁道:“等哥哥回来,三日内一定接你们出去。”
刘岁岁年龄还小,不知道外面人的厉害,只觉得眼前这哥哥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下意识就相信的点点头道:“好,岁岁等哥哥。”
两人离开了难民区,门口的守卫见他俩空着手出来,调侃道:“你们还真把东西分完了,那帮老家伙没为难你们吧?”
沈睿皮笑肉不笑道:“为何会为难我们?”
那守卫嗤笑道:“一群老家伙,天天脾气倒是挺大,每回我们进去送饭都丧着脸,跟奔丧一样,晦气!”
沈睿听罢握着拳头,忍着想要砸上去的冲动,压低着声音道:“没有呢,可能我们运气好吧。”
他僵硬着身体跟守卫说完以后便转头走了,转身的一瞬间,沈睿的脸色便以极快的速度拉了下来。
宋承煜的脸色更是从开始就没好过。
出了巷子口,见到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以及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实在难以想象暗处竟然有无数个这样的难民区。
沈睿开口道:“这样一看,街上的人竟真的没有一个老人家。”
清一色的青壮年和妇人,好似一个新生的县城,没人知道这背后是藏着怎样的黑暗。
宋承煜冷声道:“走吧。”
“去哪?”
“沧县,县衙。”
县衙门外站着两位高大威猛的守卫,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而县衙还是好多年前破旧的衙门,虽然比以前整洁了不少,却透着一股简朴的气息。
两名少年来到衙门前,还没等人开口询问便亮出了腰牌。
“这是……东宫的太子令!”
“叩见太子殿下!”
高大威猛的守卫立马向府里报信,没过多久那县令便飞奔前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敬道:“下官陈志,恭迎太子殿下!”
宋承煜漠然的看着他,连句请起都不想说,他撩起衣袖直接迈着步子朝里面走去。
少年身姿挺拔气质绝然,即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能与普通人区分开来。
陈志曾经远远地看过宋承煜一眼,那是他入京向皇上汇报沧县进展的时候见过,那时候的宋承煜还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蟒袍,只在旁边没有说话却也让人有不容小觑的气势。
一个十二岁便连中三元的少年天才,又坐了太子之位,任谁也不敢轻易看轻了他。
陈志一路小跑着跟上,让人给宋承煜上茶,一边陪笑着解释道:“不知太子殿下突然驾临,衙中竟连上好的茶叶都没有,还望殿下恕罪!”
说话的时候,倒得茶水已经上来。
宋承煜尝了尝,果然,还不及客栈里的茶水。
他淡淡的出声道:“陈大人的生活还真是朴素,只喝这种茶水。”
陈志听闻立马开始谦虚道:“这种茶水就足矣了,沧县虽说这几年百姓都富裕起来,可毕竟穷了好几百年,我也是想时刻牢记这种朴素的日子,忆苦思甜。”
宋承煜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凉凉的笑意:“忆苦思甜?陈大人不如详细说说,你是如何苦的,沧县又是如何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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