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贺家名声清肃，贺大人如今又是江侍郎的女婿。有如此好的丈人，自可以给他谋一个前途无量的差事，他为何要帮东北老板做事，莫非他缺银子？”何晋疑惑道。
宋临川嗤地笑出声，“贺家不穷，二公子又不赌不玩的，他怎会缺银子？”
“人做事总得有目的，他一个庶吉士帮商人，不为银子，还能为什么？”何晋拧着眉心。
宋临川被问住了。
是啊，帮商人做事，不为银子，难不成还能为了权？
“待会我们出去，再找地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多一点的消息。”顾雪甄道。
“百味楼。”何晋突然拍了一下腿，吓了宋临川一跳。
何晋笑道：“要打听消息，去百味楼最好，那里上下九流的人都有，只消在店堂一坐，就能听到不少消息。”
旁边站着的沈雁看着顾雪甄笑。
顾雪甄道：“好，我们就去百味楼。”
他们出来的时候，在旁边屋子整理药材的廉重夜站在门口，对他们道：“表姐，临川，我同你们出去，要买点东西。”
念及他的身份，顾雪甄有些担心，意有所指道：“今日下雪，你身子不好，你要买什么，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买回来。”
“我穿得多，不怕。”廉重夜笑着拉了拉身上的藏蓝素色棉袍。
他身形颀长，容貌俊美，举止间又自带风雅，这棉袍在他身上，竟被他穿出素雅清逸之感，宛如隐士。
他又道：“表姐放心，我甚少出门，外头没人认识我。”
宋临川也道：“他素日偶尔也出门的，没事。”
顾雪甄不再言语。
三人上了马车，顾雪甄把手笼在苏姨母和林氏做的护手套中，因廉重夜在场，她没有和宋临川说话，只垂眸望着护手套上的竹子番莲花纹。
宋临川问廉重夜，“你要去买什么？”
“昨日做蜜丸时，崖蜜用完了，我去买一点。”廉重夜回道。
“正好，顾家铺子过去不远就有一家卖崖蜜的，你同我们去店铺，再去买崖蜜。”
“好。”廉重夜温颜笑道。
他们到了店铺，顾祥和许正迎了出来。
因店里没有顾客，顾雪甄便在店铺中坐下，随口问顾祥店里的生意。
他们说了几句，宋临川插嘴问道：“顾掌柜，何掌柜今日有到这边来过吗？”
顾祥笑容一僵，“没有。”
宋临川蹙着眉头，“我今日派人去他家找了，没找到，他会去哪里？我阿娘还等着请他吃饭呢？”
“是不是尚未酒醒，还在友人家里睡觉？”顾祥干笑着道。
“最近城里乱，前天赵常侍家还给人放火烧了，我担心何掌柜会不会遇到歹人了。”宋临川叹着气，满脸担忧。
顾祥堆着笑的脸抖了一下。
廉重夜慢慢抿着茶，把宋临川和顾雪甄交汇的眼神看在眼里，他轻轻放下茶盏，缓声道：“既担心，报官就好了，若真遇到歹人，官府自然查得出。”
顾祥的脸又抖了抖，那点干巴巴的笑被抖落得一干二净。
“不如再等一日，万一何掌柜真在友人家醉酒睡觉，我们贸然报官，官府可是会责怪。”他脑中飞速地想着不让他们报官的理由。
“怕什么，我父亲在太医局多年，不管是大理寺还是京兆府的主官，我父亲都是认识的，托他们找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临川双手支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直直盯着顾祥。
顾祥避开他的目光，努力挤出笑容，“表少爷说的是。”
顾雪甄的手笼在护手套中，手指抚着里面顺滑的皮毛，只觉得舒坦极了。
他们离开后，顾祥把那个伙计拽到后面的厢房，厉声道：“这几日你不用在店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二麻子和何晋找到，不然这个麻烦就你来兜。”
伙计擦着汗津津的额头，“小的这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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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甄他们从店铺出来，没有上马车，径直往宋临川所说的卖崖蜜的店走去。
两店间隔不远，不过一箭之地。
廉重夜和宋临川进去买崖蜜，顾雪甄站在外边等着。
沈雁道：“大姑娘，您要不要上马车坐着等他们？”
顾雪甄正望着对面的一间书局，“雪昭喜欢看话本子，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买几本回去给她。”
那家书局从外边看小小的，进了门才发现别有洞天。
狭长纵深的店铺用一些香案花几错落间隔开来，香案上的香炉燃着松柏香，花几上摆放着文竹矮子松，处处都是文人雅士所喜的高雅之物。
店铺里好几人在书架前翻阅书籍，除了询问伙计之话，再无闲聊之话。
沈雁悄声笑道：“京城的人心思就是奇巧，书局做得跟书房一样。”
顾雪甄笑了笑，问得伙计话本子摆放之处，走到跟前翻看。
店中的话本子极多，顾雪甄翻了几本，被吸引住了，认真看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宋临川的声音，“表姐。”
顾雪甄沉浸在话本子的故事中，陡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茫然看过去。
宋临川和廉重夜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
宋临川看着她手中的话本子，“表姐喜欢看话本子？”
顾雪甄醒转过来，“不是，是雪昭喜欢看，我想买几本回去给她。”
她合上手中的话本子，“你们买好崖蜜了？”
“买好了。”宋临川问道：“雪昭，可是二表妹？”
“是啊。”
顾雪甄又挑了几本话本子，让沈雁拿去拿去付钱。
他们说话的时候，有几个正在看书的人向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走吧，我们别打扰人家看书了。”顾雪甄笑着带他们出来。
她刚走出店铺，余光注意到街市一侧有银白的东西移动着，她转头望去，不禁脸色一变。
一队披着甲胄，手持枪戟的军人正向他们这边走来，旁边还有几个内侍监装扮的人左右环顾着，鹰隼般的眼睛打探着经过的路人。
她猛地停下脚步，宋临川廉重夜也看见那队军人和内侍监。
宋临川寒声道：“他们在找人。”
顾雪甄心头发紧，廉重夜是说过外边没人认识他，可万一呢？
眼看那队人越走越近，顾雪甄蓦然转过身，面向廉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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