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话太多，真正拿钱帮人杀人的，找到目标后，就直接动手，因为拖得越久，意外就越多。”
“最重要的一点，京城眼下大乱，风陵镇离京城快马不过两三个时辰，朝廷也会严查风陵镇。他们若真要杀我们，再往南，机会多的时。”
“在道上混的人，最忌讳和官府有冲撞，所以会特别留意官府的动向，风陵镇绝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顾雪甄听呆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想到。”
沈雁铺好被褥，过来给她泡姜枣茶，笑道：“大姑娘您没有在道上混过，这些自然不知道。”
昆仑在门外叫了声沈雁。
沈雁过去开门，昆仑进来对她说道：“今晚我和你轮流守夜。”
沈雁知道他担心再发生昨晚之事，便道：“好，你明日还要赶马车，我就守下半夜吧。”
昆仑嗯了一声，转身要出去。
顾雪甄叫住他，“廉公子如何了？”
昆仑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已经睡着了。”
“留意他房间的动静。”顾雪甄吩咐道。
方才沈雁说那些人本意不是要杀她，但廉重夜却因此受伤，她很难不疑心他。
昆仑出去，沈雁把泡好的姜枣茶放在她面前。
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拂过她蹙着的秀眉。
她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忘记问宋修谨，廉重夜是否知道她家中的秘密。
如果追杀她的那些人，真的与廉重夜有关，那廉重夜背后肯定还有更多的人。
他是完全有能力，不用借助她，也能逃出京城，但他为什么还要到江东府去，还要挨这一剑？
顾雪甄手撑在桌上，抵着额头，双手拇指摁着太阳穴，重重呼出一口气。
沈雁灌好汤婆子，回头见她如此，劝道：“大姑娘，眼下我们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且看看再说，他们若真想做什么，应该还会再做什么的。今日受了惊吓，您喝了姜枣茶早些安歇吧。”
顾雪甄依言喝完姜枣茶，躺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心中烦躁，久久无法入睡，直至后半夜，沈雁起身守夜，她方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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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透亮，顾雪甄便起身了。
沈雁道：“大姑娘，您昨夜睡得晚，再睡一会吧。”
“睡不着了。”顾雪甄坐到妆奁前。把菱花镜翻起来。
妆奁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
沈雁绞了热帕子过来给她，“大姑娘，您十日，睡好觉才有两三日，身子可熬不住啊。”
顾雪甄擦了脸，看着菱花镜中面色苍白的脸，苦笑道：“道理都知道，可就是睡不着。”
沈雁从镜中悄悄看了她一眼，小心地说道：“那几日在京城，您吃了蜜丸，睡得挺好，要不要继续吃蜜丸？”
“那是姨母在我身边，我才睡得好，那蜜丸又不是灵丹妙药，怎吃一两日就有功效。”
顾雪甄面无表情地梳着如瀑的青丝。
还不知廉重夜到底要做什么，他为人如何，她怎敢再吃他做的药。
沈雁不敢再言语了，自去把其他人都叫起来。
顾雪甄梳洗好，到店堂让伙计准备早饭。
她刚坐下不久，其他人也都过来了。
许是昨晚一夜好眠，廉重夜的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虽还有恹恹之色，但苍白的薄唇已恢复了血色。
他看见顾雪甄的脸色，疑惑道：“表姐，你昨晚又睡不好了吗？”
顾雪甄抿着茶，淡淡应了声：“是。”
“难道是我配的药不对？”廉重夜不解。
顾雪甄放下茶盏，笑了笑，“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就好。”
“昨日经历那一遭，晚上我都做了噩梦，更何况一个姑娘家。”旁边桌的二麻子嘟囔道。
他肩膀还疼着，一直耸着肩。
廉重夜恍然大悟，又不好意思笑道：“昨日我吃醉了，睡得沉，要是我没吃醉，想起昨日之事，只怕也睡不好。”
伙计把早饭送来，昆仑抓了一个馒头丢进二麻子的碗，“自己无用，别扯上我们大姑娘。”
廉重夜似乎听不出昆仑话中带刺，钦佩地对顾雪甄道：“表姐，昨日我见你并未有慌乱之色，实在佩服！”
“有昆仑和沈雁，我自然不用慌乱，若连他们也挡不住，我慌乱也无用。”顾雪甄道。
她说着，突然念及一处，看着廉重夜，又看昆仑。
昆仑原是虎贲军的中郎将，他会不会知道廉重夜的底细？
吃完早饭，顾雪甄就把昆仑叫到自己的客房，“你可知道当年的八皇子？”
昆仑还未知道廉重夜的真实身份。
昆仑有些纳罕，颇为奇怪地看着她，但仍详细地告诉她：“当年我在虎贲军，主要是负责皇城外的巡视，而且先皇严令禁止武将和诸皇子有来往，我对八皇子所知不多。”
“我只知道，先皇对八皇子甚是宠爱，请于学士做八皇子的先生。”
“于学士的父亲曾教过先皇，是帝师，所以于学士教八皇子后，朝中就有人传言，先皇是把八皇子当储君教养。”
“但后来，八皇子的母妃不知为何触怒龙颜，失了宠，于学士也跟着受牵连，被打入天牢，整个于家，八十余口，只活下一个女婴。”
他说到此处，声音发哽，停了下来，刚毅的下颌绷紧着。
顾雪甄倒了一盏茶，轻轻放到他面前。
过了一会，昆仑缓过来，继续说道：“于学士满门抄斩后，我就到了顾家，这之后的事，我知道的，大姑娘也知道的。”
顾雪甄默然片刻，又问道：“八皇子当年可学过武艺？”
“学过一点，先皇要求诸皇子都要文武兼修。但我听皇城内的人说，八皇子体弱，人家学四五日，他才学一日。许学士出事后，教八皇子武艺的两个虎贲军，也都被处死了。”
昆仑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姑娘，您为何突然问起八皇子之事？”
“我在京城听到太多关于八皇子的消息，说冥王是给八皇子报仇，才屡屡挑衅朝廷。昨日要杀我们的人，也是戴面具之人，所以我才想起问你。”顾雪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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