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昭脸上端着笑,“宫里对八皇子步步紧逼,我担心他出事,宋御医和大人你们也会被波及,既知八皇子无事,我就放心了。”
“没事的,八皇子谨慎,我们也都很谨慎。”林氏安慰她。
顾雪昭出来后,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努力压制自己激动的心绪。
廉重夜果然就是八皇子,长姐是把他接回家避难的。
顾雪昭双腿发软,靠在门板上,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长姐明知凶险万分,却还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护着她,护着廉重夜。
就连刘将军带着禁军到了江东府,长姐明知大难临头,却还是先把她和廉重夜送到桃溪山。
长姐是在用性命护着他们!
“长姐!”她的身子顺着门板往下滑,泪流满面。
“我枉费你和父亲多年的教养,我白白在你身边待了十几年,我真是禽兽不如啊!”
她捶着自己的脑袋,呜咽着。
她对不起长姐,对不起顾家,对不起徐学士后人这个身份,对不起那么多舍命护着她的义士。
“我该死,我不配存活于天地之间!”她哽咽着。
门上突然响起拍门声,王若蘅在外面叫道:“昭云姐姐。”
顾雪昭急忙把眼泪抹去,也顾不上眼睛鼻子还红着,就把门打开了。
王若蘅一眼就看到了她哭过的痕迹,担心道:“你怎么了?”
顾雪昭挤出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家人。”
王若蘅握住她的手,“你要是难过了,就告诉我,我来陪你,有人陪着,你就不难过了。”
顾雪昭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问王若蘅:“要是你一直对一个人很好,但你反而被那个人害了,你会不会痛恨那个人?”
王若蘅不知道顾雪昭为何突然问这个,她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会啊,我肯定会恨的。”
顾雪昭手指发凉,勉强笑着,“要是那个人向你道歉了,你会原谅她吗?”
王若蘅又想了想,“我不知道。我爹爹说,与人来往,不要看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所做之事,远比所说之话要坦诚。”
“所做之事?”顾雪昭念着这四个字。
“昭云姐姐,”王若蘅好奇地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随口问问,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顾雪昭转了话头。
“我差点忘了。”王若蘅拍了一下额头,笑道:“方才二嫂的娘家送来帖子,请我们过两日去南湖那边赏菊花,阿娘说到时你一起去,散散心也好。”
“好啊。”顾雪昭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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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之日很快就到了。
顾雪昭跟着林氏和二娘子等人到了南湖边。
“王夫人。”顾雪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原来是苏姨母。
林氏同她说笑着:“上次我下帖子请你赏荷花,你不来,今日你倒来了。”
“我不是不想和你赏荷花,实在是不方便。”苏姨母抬着下巴,示意她们看过去。
那边远处的路边,站着两个男人,看似在闲话,实则一直向她们这边望过来。
林氏神色一紧,“他们还盯着你们家?”
“可不是吗?”苏姨母苦笑,“上次我不去,是担心连带你府上也被盯上,所以和你们尽量不往来。”
“但没想到,我们一家子深居简出,他们还一直盯着,不管我们到哪,都有尾巴跟着。”
“我家老爷说,既然躲不掉,我们该干嘛就干嘛了,免得让人误以为我们心里有鬼呢。”
顾雪昭听着她们的话,望着那两个男人,试探着问身边的王若蘅:“他们是宫里的人?”
“不是宫里的还有谁。”王若蘅愤然道:“像蝇虫一样,到处叮人。”
林氏转过头,瞪着她,低声呵斥,“既然知道是宫里的人,还如此大声,你是生怕他们注意不到我们家吗?”
苏姨母打着圆场:“四姑娘年纪还小呢,哪里知道这世道险恶,多提醒她几次就好了。”
她又打量着神情复杂的顾雪昭,笑道:“许姑娘芳龄几何了?”
顾雪昭收回目光,恭声回道:“十七了。”
她的名字改了,年纪也改了。
苏姨母笑着小声和林氏道:“十七,是该找个好人家了。”
“如今京城里乱着呢,这事慢慢再说吧。”林氏打着哈哈。
她看见一个夫人在前边不远处,纳罕地问苏姨母:“那不是贺夫人吗?往日你同她交好,今日怎瞧着你们像是有嫌隙的模样?”
顾雪昭听到贺夫人三个字,眼皮一跳,有些忐忑地望过去。
在江东府的时候,贺夫人是见过她的。
苏姨母满脸气恼:“谁和她交好,她那个二儿媳,在江东府几次仗着官眷的身份,羞辱折磨我的外甥女。”
“她当时就在江东府,愣是没有帮我的外甥女说句公道话,我和她没有交情!”
江映月跋扈的名声,京城中无人不晓。
林氏叹道:“她那个二儿媳,脾气那样坏,谁敢管教啊?”
顾雪昭一直留意着贺夫人李氏,见她向她们这边看过来,慌忙侧过身子,不让李氏看见自己的脸。
林氏拉了拉苏姨母的袖袍,“我瞧着贺夫人要过来同你说话,你就不要同她怄气了,她是她,她儿媳是她儿媳。”
“我才不管她那么多,谁欺负我的外甥女,就是和我有仇。”苏姨母愤然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林氏笑着摇摇头,“她这个脾气,还是和年轻时一模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顾雪昭眼看李氏要过来,忙对林氏道:“我去和宋夫人说说话吧。”
林氏道:“去吧,只是你说话小心些。”
顾雪昭应了声是,就去追上苏姨母。
苏姨母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你怎么过来了?”
顾雪昭道:“我听说贺家那位二娘子不是好相与的,我笨嘴拙舌的,也不敢和贺夫人说话,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她的话说进了苏姨母的心坎里,苏姨母连连点头,“对,贺家的二娘子,要离得远远的。”
顾雪昭作出懵然不知地模样,好奇地问苏姨母:“贺家的二娘子,如此让人讨厌,京城中这么多人,就无人能治得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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