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回到了住所。
“明森，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南宫夜跟明森大致说了一些关于萧羽的情况。
“少爷，这是您的目标人物吗。”明森问。
“不一定。”
南宫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已。
反正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是大海捞针。
萧羽，正好也是个孤儿，一直生活长大的城市，是广州。
胎记的事情，暂时不知道，但万一，真的被他误打误撞的成功了呢？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查。”
***
温言和路子琛两口子在家里陪了萧羽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把包子接了回来。
萧羽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一样。
只有温言看得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假装坚强。
“温言，你们回去吧。一直呆在这里陪我也不算个事。”萧羽说山？与？彡？夕。
“回什么回，万一我回去了之后，你冒冒失失的又抽起了哪条筋去找秦风扬呢？你的性格，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他知道，萧羽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如果就这样走了，萧羽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不会。”萧羽说，“我还要照顾包子。生活没了秦风扬，但我和包子两个人还是照样要过的，不是么？就像当初在英国的时候，也是我和包子爷俩一起相依为命的。”
“但你也不能……”
“我真没事。”萧羽说，“你别看我现在这么丧，我其实也就是现在想不开而已。等我想开了，看淡了，把这一段感情给放下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真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温言说，“我不信。你家包子，这些天先让我来带着，你也别操心了。你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这样吧，我陪你去旅游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去云南旅游吗，我和你去云南啊。”
萧羽苦笑。
是的，云南，他之前一直很想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他早已听闻。还记得，对云南的最初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看的《还珠格格》。
《还珠格格》里，有一段是讲一伙人逃亡的，其中，小燕子的哥哥箫剑说，大家最终在云南集合，在云南定居，那个地方，家家有水，户户有花。
是人间的天堂。
后来的他，忙碌于工作，一直都没有什么时间能够去旅游。
他也想过去散散心，但，想和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一起去。
那么美的地方，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蓝天、白云、大海，热情朴素的少数民族，鸟语花香……听上去，真的很美妙。
可他现在已然没了那份心情。
哪怕温言说陪他去，他也不想去了。
他是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除非自己真的撑不住了，否则，他是会选择一个人死扛的。
哪有什么坚强，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苦苦地硬撑而已。
“就是不想去。”萧羽说，“你陪我一个满身负能量的人，去那么美的地方，只会糟蹋了自己的心情。”
“你丫是不是抽风了，到现在为止还想着为我考虑吗？”
“就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为你考虑。”
“萧羽！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管你了。”
温言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面还是惦念着萧羽这个朋友的。看着他这么难过，经历着这么艰难的一个阶段，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像自己对萧羽说的那样不管他呢。
“那你别管了。”
“不行。”温言拿起了手机，“我现在就绐你订去旅游的机票。你丫的，为个男人发什么愁啊，拜拜就拜拜，下—个更乖、更可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做些令自己开心的事情。钱的事情你也别愁，机票哥包了，酒店钱，吃喝玩乐的钱，我出，你的人只管去就行了。”
萧羽知道，温言也是个倔强的人，很难会妥协。
—时半会，和温言可能是扯不清的。
所以他选择妥协，让步。
“好好好，我去。但你让我一个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想打扰别人。我去一个星期，包子由你们来照顾，好不好？”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我丟了不成？”
“包子总要有人照顾吧。我们都去了，包子怎么办？”
萧羽说的也有些道理，其实。
“这样吧，”温言说，“我留在这里，和路子琛带包子。包子这么乖，你放心，而且我也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但是，你呢，我不能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去啊。我给你物色个人物，就当是陪游……”
“别！别绐我整这些。”萧羽说，“你知道的，我对不认识的人是抗拒的。我现在也没心情交友，更没心情去认识新人，也别说什么找下一个。”
萧羽和温言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温言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萧羽当然知道。
温言说的好听是找什么陪游，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想给萧羽介绍别的男生，去转移萧羽的注意力呗。
“行，你说，新人不行是吧，那旧人呢？我让秦风辰来陪你？”
“千万别！”
萧羽真的很佩服温言的这想象力，竟然能想到把秦风辰都给牵进来。
他给秦风辰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直以来，也拜托了秦风辰为他做了很多事情。
秦风辰真的像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萧羽有事，只要萧羽遇到困难，他都像一个守护天使一样，出现在他的身后，做他最坚强的那一个后盾。
既然，他给不了秦风辰结果，那么，他也不想拖累秦风辰的感情，不想去消耗秦风辰。
仗着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去随意地把别人当成一个……备胎式的人物，这种做法，太残忍了。他做不到，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到。
“好啦，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哎，我就搞不懂，放着一个好好的秦风辰在这里，你咋就那么想不开呢。如果是我，我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秦风辰啊。你看，论相貌吧，他和秦风扬是双胞胎没什么差别，论专情，拜托，秦风辰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看他有过什么花边新闻吗？还有，在你以前，包括现在，出事的时候，秦风辰一直都护着你，无条件的站在你这一边。”温言说，“也许这种男的才是最适合走到最后的。恋爱，和婚姻不同。”
温言对萧羽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阳台，他怕路子琛听见。
“你看，就像我现在，虽然是在和路子琛谈恋爱，表面上看，我也算是定心了，没以前那么浪，也没那些花花肠子了。但若说谈婚论嫁，说句实话，我真的对自己和路子琛不抱什么希望。作为恋爱对象，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帅气多金，足够让我心动一一但是长远的说，婚姻，这个词，太遥远了。你知道的，我是不婚主义者。”
温言一直奉行着不婚主义这一条原则，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天底下的男人，也没有信心。
“可是，你不觉得，爱情的最终的归宿和结果，不就是婚姻吗？哪怕两个人爱的再深，始终都是要有一本证，—张床，一个房子，有法律上的约束，这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家。”萧羽说，“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家人，也没有家，所以我才渴望得到一个家，才渴望过上那种尘埃落定之后温馨和幸福的生活。”
“你认为爱情的归宿是婚姻，但我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也就是温言和萧羽在思想上的很大的一个差别的。
很多东西，都仅仅只是“以为”。
他以为的，有太多太多了。
“我不想结婚的原因，还有一点，可能是因为身边还没有出现像秦风辰那样真正能够绐人感觉安心和心定的人吧。你知道吗，心动，跟心定，完全是两码事。心动，我可以对很多人，比如今天我对张三心动，明天呢，我可能会爱上李四，后天爱上王五。可是心定是什么？心定意味着责任，心定意味着，我要对我选择的那个人负责。”
温言表面是个玩咖，但很多东西，看得比谁都通透和明白。
人啊，最怕的不是活的糊涂，而是活的太清醒。
所以有个词语，叫做“难得糊涂”。
糊涂有时候是一件挺好的事情的。
太清醒了，看透的东西太多，心里的那种期待值就会不断的降低，总是会试图把事情往最坏的那一方面去想象。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那么快乐。
“在恋爱当中，假设我对别的人心动了，我可以干干脆脆的分手，不负责任；但一旦结了婚呢？有了孩子呢？难道我也轻易的说换就换，说离就离？结婚之后，不仅是对自己和对方负责那么简单，还要对对方的家庭，自己的家庭，还有孩子负责。我不能因为自己对别人的心动，又或者是自己出了一些什么意外状况，就把我的家庭不管不顾了吧？也就是说，哪怕我在这段婚姻里对你没感觉了，我也照样要硬着头皮和你把日子过下去，我也要拼命努力去和你磨合，去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而不是像秦风扬那个死渣男一样，把你，把小包子放到一个被动的位置，让你们两父子受尽委屈，自己却和宁馨月那个贱女人逍遥快活！萧羽，这些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你懂了吗？！”
萧羽听着温言如连珠炮般地对他说的长篇大论。
这些道理，未曾有人告诉过他，但他听得懂。他心里也明白。
他知道秦风扬这么做真的很残忍，对他、对小包子来说都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可自己就是忍不住在心里面给他洗白，在心里面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他只是因为失忆了才变成这样，等他恢复记忆之后，他还是个好老公，还是个好爸爸。
“因为是你，我不介意把话说的明白一点，难听一点，”温言说，“假设吧，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秦风扬，而是秦风辰；现今所发生的这一切，也全都不是发生在秦风扬身上，而是发生在秦风辰的身上，是秦风辰失忆了一一我敢保证，秦风辰绝对做不出秦风扬这个混蛋所做的这些破事来！不会对你和孩子不负责任，更不会残忍到让你滚！”
温言话糙理不糙。
“如果绐我一个秦风辰这样的人，我想，我就不会这么畏惧婚姻了。”温言点了一根香烟，夹在指间，静静地，等待它燃烧。
静静地，一吞一吐，直到烧完。
“薄荷爆珠吗。”
“嗯。”
“绐我一个根。”萧羽夺过了温言的烟盒，从里面拿了一根烟。
温言没有拦住他，他知道，萧羽是因为心烦，因为情绪很压抑，所以现在才会选择抽烟的。
香烟，只是一种用来消遣寂寞的途径而已。
温言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羽抽烟的姿势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生涩，已经不是那个第一口烟进入口腔和肺部之后会拼命咳嗽觉得呛人的男人了。
他会懂得如何过肺，如何吞吐。
他变得不像从前。
他变得，眼里面藏满了忧伤和焦虑……眼神，早已不像当初那样，清澈而明亮。
“萧羽。”温言摸了摸他的头，“想开点吧。”
“嗯。”
“该干嘛就干嘛去。我知道你现在是工作不了的了，带孩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的去旅游，散散心，想吃什么都可以，玩什么都行。怎么开心怎么来。人活一世，还是自私一点比较好。别以为他离开了，天就塌下来了。”
“可在我的世界里，他说不记得我了，问我是哪位的那一天，我觉得，我的天就已经塌下来了。”
萧羽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心酸。
“云南的机票绐你订好了，下星期一。这几天那边天气不好。所以你先在这多呆一会。”
“好。”
***
“什么？你要和宁馨月结婚？”秦风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以为秦风扬在开玩笑。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秦风扬已经出院了。
宁馨月基本上每天都会跑过来秦家。
“那萧羽呢？”秦风辰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虽然他知道秦风扬可能会对此觉得很反感。
可是，一想到秦风扬，跟宁馨月结婚，秦风辰便觉得，这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我结婚关萧羽什么事？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站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去抨击我，我和谁结婚，我和谁过日子，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今天无论我是选择萧羽也好，选择宁馨月也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会绐自己，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后果！婚姻不是儿戏，也不是开玩笑！”秦风辰对他吼着。
他现在只觉得无比的恼火、气愤。
他感觉这个秦风扬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本来，他也是不记得宁馨月的。
可现在，他不仅说宁馨月就是自己记忆深处最爱的人，而且还口口声声要和宁馨月结婚，和宁馨月共度余生。
这特么的也太荒唐了吧，简直就像一出现实版的天方夜潭。
秦风辰很难想象，秦风扬未来万一想起了萧羽，想起了他们的曾经，会有多么的懊悔。
“我现在所说的，所指责你的一切，都是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我已经强调过了无数次，我做事，不会后悔！你们不用每个人都来警告我。你们越是这样，我反而更加坚定了和馨月结婚的决心。”
物极必反。
这是很有道理的。
这个道理，他懂得。
“秦风扬，你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你就是一个智障！”秦风辰说，“我当初如果知道后来的你会变成这样,我……！”
秦风辰欲言又止。
“你什么？”
秦风辰的这一下子，勾起了秦风扬的好奇心。
其实，秦风辰想说，当初，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势，他打死都不会放手，打死都不会拱手把萧羽想让给秦风扬！哪怕，萧羽已经不喜欢他了！哪怕，萧羽喜欢的人是秦风扬！
这种感觉，真是太打击人，太让人觉得难过和窒息了。
那个时候，之所以放手，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是顾忌，顾忌秦风扬和他的兄弟关系，也顾忌了萧羽自己内心的想法。
秦风辰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夫。
若真的爱一个人，那就不顾一切的去守护，去追逐，去尽全力给他幸福就好了啊。
为什么他不能像当时的秦风扬和萧羽那样，勇敢大胆的去追逐自己所爱的呢？
有了小包子又怎样，他不介意。
萧羽爱上了秦风扬，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介意。
“既然如此，”秦风辰说，“希望，你和那个宁家大小姐在一起之后，你是真正的幸福。也希望有朝一日，如果我和萧羽踏入婚姻殿堂，你可别死皮赖脸的哭。”
“秦风辰，你作为我哥，你说的这些话是人话吗？”
“那你对萧羽做的那些事情，也是人做的出来的事情吗？”秦风辰反问。
秦风扬冷笑。
刚才，秦风辰说的那些话语，更加让萧羽觉得宁馨月和诺奇医生说的话是事实了。
原来这萧羽和秦风辰真的有一腿啊，看来那小朋友肯定也是秦风辰的种没跑了。
萧羽这个水性杨花的人，也太不知恬耻了，一边吊着个哥哥不放，一边又装出深情舔狗的样子去他这个做弟弟的这里纠缠不休。
真让他打心底地觉得恶心。
道德败坏，三观破碎。
“哥，你在对我指指点点之前，倒不如先去管好你的萧羽吧。我知道，你喜欢萧羽，是不是？”
秦风辰沉默。
他不知道秦风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问出这么一个令人感到尴尬的问题。
他感觉很沉重。
秦风扬看他的眼神，也存在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
“既然你不在乎萧羽，那我喜欢或不喜欢他，对你来说重要么。”秦风辰平静地问道。
“你敢不敢承认？”
“我敢。”秦风辰说，“是，我一直喜欢萧羽，从大学到现在，一直都喜欢，没有变过心。”
“啪、啪、啪”，秦风扬鼓起了掌来，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讥讽，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轮廓，在听到了秦风辰的那一句话语之后，竟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说的好，说的真好啊。哥，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我们堂堂大才子秦风辰这么深情。你骂我不是个东西，但你喜欢的人又是个什么东西呢？一边被你爱着，却一边来我这死皮赖脸，这是想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寻求刺激呢，你告诉我？”
“呵！我和你这个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沟通不来。”一向温文尔雅的秦风辰都沉不住气了，他真想动手把自己这个弟弟给揍一顿，“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也都忘了吧，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我若一桩桩的说绐你听，你又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
“没错，你们说什么都只会向着萧羽，帮着萧羽。这些在我看来，都是虚的。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我也只相信自己的意识。现在我的意识告诉我，我爱的人是宁馨月。”秦风扬底气十足地跟秦风辰对峙着，好像这一件件事情都是很真实的一样，好像真的爱宁馨月爱到至死不渝一样。
秦风辰瘫坐在沙发上。
他一个旁观者，都为此而劳心劳力，觉得气愤，恨铁不成钢。
何况是萧羽？
萧羽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痴情，为了爱，他真的是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秦风辰咬牙切齿，“行。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否则，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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