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船上,春晓也不曾放松警惕依旧是男子打扮,还去到陈留线看了一眼彭氏夫妇。
来到陈留,春晓一眼望去就能看到不少人在田野中忙活,正是收麦的时候。就连五六岁的小孩子也在田地里跑来跑去,一会为父亲送碗水,一会将手中捡来的麦穗放到母亲手中,嘻嘻哈哈,不像在干活,更像是在玩乐。和不知辛苦的孩童相比,其他人显得格外忙碌,手中镰刀不停,他们还在靠天吃饭,需要将成熟的麦穗收割,脱籽,暴晒,这样才能好好保存。若是碰上风雨,这半年的辛苦都得白费,所有人都在和天老爷争着时间。
春晓从旁边过去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反倒是她注意到了许多人手中的镰刀格外锋利,似乎有铁片?方家村虽富,那也是村庄......她又看了两眼这才离开,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活,反倒便宜了春晓,行走自如,方家村里极为安静,春晓看看天色,时间倒还来得及。
如今还待在家中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要么是还未出嫁家中又疼爱的小娘子,春晓很快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一位老人家在里面打瞌睡,她当即决定在此处打听消息,扣响房门,见老人家看过来,她腼腆一笑:“老人家,我想要讨口水喝。”
打盹的老妇人瞬间清醒,听清楚春晓开口后,谨慎地扫视一眼,见她目光清明,行为大方,相貌虽不是上佳,但也有讨喜的笑容,她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棍子点头道:“好,你等着。”
春晓这才发现这位老人家,佝偻的厉害,一看便是常年劳动,腰直不起来,她有心想要搀扶,可她如今是男子打扮,贸然闯入别人家中肯定会让人害怕。
“来,慢些喝。”老妇人动作有些慢,端着碗出来时看到春晓安静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来一步,心中感叹是个好孩子,将水递了过去。
“多谢。”春晓先倒了谢,这才接过水,她还真有些渴了,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末了将空碗递了过去:“多谢老人家,这水可真甜。”
老妇人笑着又端来一碗水,笑道:“我们家的甜水井那可是出了名的,附近谁不知道。”
“你放心喝,管够。”
春晓自然没有拒绝,她还要借着水和老妇人多说些话,好探听一些彭五郎和钱六娘的事情。
老妇人忙活一生,闲下来也不习惯,料理完手里的活正想找个人说话,加上春晓给她的印象不错,老妇人也愿意多说。
很快,春晓就知道了面前这位老妇人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只是常年的辛苦劳作,显得她更为苍老。春晓特意说了些新来的人家,老妇人也没有起疑,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村里新来的人家,还得是彭家最厉害。”老妇人啧啧称奇:“彭家五郎有一把子好力气,家里田地无需请人忙活就能干完。”
那么多的地,只彭五郎一个人干吗?春晓笑道:“这也太累了。”
老妇人不同意:“你这后生,地里刨食的人哪有不辛苦的。”见春晓点头随即又道:“钱六娘也是利索人,家里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净,饭也做得好吃,彭五郎有福气哦。”
“的确有福气。”春晓装作好奇道:“听起来这彭家人很不错的模样。”
“诶。”老妇人反倒叹了一口气:“哪能呢,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左右看了看,才低声开口:“彭五郎有个妹妹,彭七娘,架子大得很,几乎就没见过她出门,只偶尔见她在家里出现过。”
出现?春晓看了一眼老妇人,‘彭七娘’就在你眼前,你从哪里看到彭七娘走动的?
见春晓看她,老妇人还以为他惊讶农家有这等不出门的农女,又解释一句:“听说彭七娘脸上有伤,腿脚也不太好,这才不出门,怕惹人笑话。”说完她摇摇头:“都是农户,哪里有这般讲究,照常出来生活不就是了?人还能被脸和腿困住吗?”
“人就活一辈子,可不能白活。”
听了这话,春晓心中诸多感慨,赞了一句:“您是有大智慧的人。”就像她说的这样,时间从不等人,她岂能白活一场。
老妇人反倒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反问道:“你说啥?”
“我说,您很会过日子。”春晓郑重解释一句:“总听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今日才算明白。”
见春晓夸她,老妇人开心地笑:“你这后生,倒是会说话。”
两人又说了些话,老妇人开始打哈欠,春晓也趁机提出离开,老妇人送了两步这才回到屋内继续打盹。
春晓却绕了一步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彭家就在这附近。她走至彭家,仔细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想来都在田里忙活,就连雪娘也被带了过去。
这样也好,若是她突然出现,反倒会让彭五郎和钱六娘担心,春晓从怀中掏出信封,从门缝里塞了出去,随即快步离开,生怕慢一步就舍不得离开。
匆忙的春晓不曾注意到远处有人小跑着过来,十分怀疑地看着她。
来人却是方三嫂子,正是彭家新宅建成那日以‘彭七娘’不出来之事挑拨之人,她一向爱偷懒,此时众人还没回来她自己就先跑回来家中,正得意间却看到有人在彭家门前徘徊。一开始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那人快步离开,这才确定真的有人在。
莫非是彭七娘?方三嫂子暗自嘀咕,越发想要看个明白,可惜她离得太远,赶来时早已看不到春晓踪影。
方三嫂子不甘心就此离开,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还没等她看个明白,就被带着雪娘回来的钱六娘逮了个正着。
钱六娘呵斥道:“你做什么呢!”
方三嫂子吓了一跳,差点摔个仰倒,见只有钱六娘和雪娘两个人半点不慌,她扯嘴一笑:“我刚才看见有个人在这,担心你家东西丢了,好心帮你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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