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贝香甜,佐茶最佳。”魏修看到看到秋叔岐信上所写,并未在意,只吩咐向西:“备车,去幽栖寺。”
“是。”向西应下又问:“要在幽栖寺待些时日吗?”
“不用。”魏修放下信:“只待一晚,平江府正是关键时候,不能出差错。”
平江府...听到这三个字,向西仿佛又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几个月来,魏修练兵至极至狠,就连向东都受了他两鞭,好在严法之下,将士还算得用,剿匪之时大获全胜,接下来便要到海上试试水准。
纵然轻车从简,向西也收拾了不少东西,跟着魏修一同前往幽栖寺。
马车行至山脚之时,魏修刚丢开书册,闭目养神,忽而听得车顶一阵响声,他并未睁眼,向西已在车外轻声提醒:“大人,下雪了。”
魏修睁开眼,撩开一侧小窗,冷风吹散了马车内暖炉的温暖,使人清醒许多。
“继续吧,慢些便是。”冰粒吹到魏修脸上,瞬间融化成水,魏修随即放下车帘一角,抹去脸上凉意。
向西快马先行,看守山路的秋家下人赶紧开了栅栏,好让马车畅通无阻。
等魏修一行人消失在转弯处时,秋家下人正要搬回栅栏,又见有几辆马车过来,他赶紧上前:“可是问山先生?”秋叔岐身边的随从早早安排下来,说明今日下午会有人过来。
阿方上前回答:“正是。”
彭季宁名满天下,江南文风昌盛,更是极为尊崇,就连秋家下人都知道问山先生的名号,纵然不曾见到彭季宁,也心中激荡,马车早已蜿蜒向上看不见模样,下人却一直看着,久久不曾低头。
冬雪来得突然,春晓发现时已是鹅毛大雪,她拢了拢袖子,走至门边看雪。
秋叔岐披着大氅走过去:“这是金陵今年第一场雪,看起来格外大些。”他看着身旁春晓:“大雪封山,路不好走。”
春晓不曾看向秋叔岐,吐出一口寒气:“金陵多水,我乘船离开。”
马儿嘶鸣的声音惊扰了漫天鹅毛的安宁,秋叔岐侧耳一听,笑容大了些:“他们来了。”
春晓垂下眼眸:“既然先生有客,我就不打扰了。”
“不必如此避嫌。”秋叔岐拦了一下:“他们都是极好的后辈,和你年纪差不多,想必你们定有话聊。”
“不必。”春晓摇头:“我将回汴京,想来没什么再见时候。”
秋叔岐私是不相信般看向春晓,只看到春晓一脸冷漠,在白雪之中,仿若个冰人,任他如何火热,也无法融化半分。
春晓的身影渐行渐远,秋叔岐站在门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魏修的声音响起:“小舅舅。”
魏修一进门便看到脸色苍白的秋叔岐站在檐下,漫天大雪也不曾多穿些,呼啸风中分外忧伤。他眼睛眯起,也看向秋叔岐所望的方向,问起身边跟着的向西:“你去问问,那边是不是住着常吉。”
“是。”向西点点头,随即走向秋叔岐的随从,魏修独自一人向前。
听到魏修的声音,秋叔岐回过神,看着风雪中的魏修含笑:“来了,快进来吧,咳咳。”
魏修跟在秋叔岐身后,低声嘱咐:“小舅舅也该注意些,贪恋雪色也得顾着身体。”话还没说完,他顿了一下,看到屋内桌上摆着两本书册,茶点杯盏也是两份,其中热茶还有些许水雾,显然另一个人刚刚离开。
秋叔岐显然注意到桌上东西,喊来随从:“收拾收拾。”又看向魏修:“我这乱了些,你可别介意。”
“自然不会。”魏修哑然失笑,见向西站在门外,索性走过去,只听得向西低声回复。
“方才问了秋三爷身边的随从,常吉不住在这处,住在后面的客房。”
魏修点点头,向西才悄然退下,秋家在幽栖寺内的有单独的院落,就算主家不上山也会有下人上来打扫,虽说一年来不了两次,却也极尽舒适。今年秋叔岐在这住了这么久,朴素的院落被装点完整,比金陵别院更多三分清雅,绝非破旧客房可比。
‘常吉’倒也忍得住,魏修思了一句,又觉此人心思深沉。
回到屋内时,香炉之中有白烟冉冉升起,魏修轻嗅后道:“闻思香,倒合了幽栖寺之名。”
秋叔岐听得一笑:“巧了,常吉也这样说过。”
“我应该和你说过,常吉,我的...”顿了一下,秋叔岐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学生。”
魏修再不看香炉一眼,坐下品茶:“学生?我怎么记得不曾行过拜师之礼?”
“何必在意那些,我教她读书,她称我先生,师生之礼早成。”秋叔岐显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听起来,常吉也在幽栖寺?”魏修侧过头说笑:“信中总能看到她的名字,我还从未见过呢。”
秋叔岐笑意一顿:“她面薄,不喜欢见外人。”追根究底,只是不想和秋叔岐有太多牵扯。
表面上撇清关系,背地里好处占全,又能做出一副清高模样......这等手段,难怪秋叔岐无法自拔。魏修端起杯盏,藏住太多冷漠,并未多说。欲迎还拒这等手段,女子总爱用这样的手段笼络男子的心,他今日倒见了一个男子也用得这般灵活,若是旁人,魏修懒得看一眼,可‘常吉’的目标是秋叔岐,这让他起了雷霆之意。
这样的人,留不得!
“我远道而来,舅舅的学生都不能见一眼?我可还带了见面礼呢。”魏修格外坚持,拿出一枚白玉:“可能入得了常郎君的眼?”
白玉温润无暇,最配君子,魏修想要以此为讽,刺一刺那位常郎君的脸皮。
“魏知府出手,我哪敢说话。”察觉出魏修来者不善,秋叔岐不曾后退,顶了回去。
人人都觉得‘常吉’诱惑他,只有他才明白,常吉一心想要离开,是他一直强求。
魏修与秋叔岐从未有过这般模样,一时间魏修反倒愣住,直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大人,秋三爷,问山先生和彭郎君到了。”向西轻敲房门,不经意间散去了屋内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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