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全都没了气息，身上衣服也没有半分特别，无需向东向西再次查验，魏修已知道没什么线索，这让他心情极为不好。
向东和向西几人根本不敢开口，直到丫鬟过来说起春晓，魏修才让他们先行离开。
转入后院的魏修没有先去见春晓，而是让人送了三次水，觉得自己干净了些才走到春晓身旁，看着鸦青色的长发，将人揽入怀中道：“方才是不是吓到了？”
春晓闷声道：“嗯，有点怕。”春晓不是没见过血腥，先前在土匪窝，后来在永兴城，她也算见过血，可每一次都看都会害怕。
明明昨日还在好好当值的护卫，今日便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春晓真的怕，她知道人的脆弱，可死亡来得那样突然，依旧让她恐惧。
和生死相比，赵九娘的心思、秋嬷嬷的打算，就连春晓的计划都显得格外轻飘飘。
“别怕。”魏修抱着春晓，感觉到春晓主动环抱住自己，甚至比魏修抱她还要再紧些。魏修本该高兴，春晓这般信赖自己，依赖自己，可想到这些变化全都是因为今天的意外，他又于心不忍。
“别怕，事情都过去了。”魏修想到之前从福建路过来的路上，春晓遇到一些事情，那些土匪山匪全都死在了当场，却依旧让春晓彻夜难眠。他曾说过不会再让春晓经历这样的事情，如今他失言了。
保证安慰的话明明有那么多，魏修却吐不出半句，他将春晓打抱起，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直到春晓沉沉睡去。
汴京，杨宝仪晨起醒来，只觉右眼跳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来不及梳妆打扮，便让乳娘将孩子抱了过来。
“良娣，小殿下给您请安。”乳母闻言赶紧过来，见杨宝仪看过来又道：“真是母子连心，小殿下方才醒来咿咿呀呀，依奴看正是在找良娣呢。”
是的，杨宝仪就是这个孩子的‘亲娘’。
没有刘美人，只有杨良娣，虽然是官家亲自下旨，众人觉得官家行为奇怪，却不觉得杨宝仪有什么问题。
杨宝仪闻言只是一笑，看着胖嘟嘟的孩子心中安定不少，她这几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每日都要问过身边人的安危。
孩子、太子、妹妹、父母、官家……一轮下来，杨宝仪才放松了些，召妹妹杨安仪过来说话。
杨安仪来时眉间轻愁不散，杨宝仪一瞧便知道她是为魏修的婚事烦心。
纵然魏修不在汴京，也不耽误冀国公夫人秋氏的动作，瞧着那模样似乎是要在这段时间将人给定下来，等到了时间就完婚。
魏修虽然年纪大些，可他身份不低，京中适龄的女儿家都存了几分心思，和她们相比，一个辞官在家的御史次女显然没什么优势。
杨宝仪作为杨安仪的姐姐，虽然身份不错，如今膝下又有太子唯一的儿子傍身，可她是太子良娣，而非皇帝宠妃，不能成为制胜法宝。
“妹妹，这事急不得。”杨宝仪一向疼爱杨安仪，得知杨安仪的心思后，杨宝仪也想帮上一帮，从前为魏修说话，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奈何魏修太聪明，看透了一切，和杨宝仪反倒越发疏远，这下杨宝仪也不敢擅自动作，毕竟魏修身后还有冀国公府，万一惹恼了魏修……
杨安仪笑了笑有些勉强：“姐姐，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她声音极低，尽管杨宝仪挥退了下人，她也不敢将想法大声说出，可这其中的痛苦已让杨宝仪心惊。
杨宝仪从不知道妹妹还有这样强烈的欲望，她看着杨安仪眉间愁绪，和平日的不识人间烟花多了三分痛苦。这是杨宝仪也有些陌生的模样，因着心疾，杨安仪自小的性格就淡淡的，不像杨宝仪一样要强，从前杨宝仪只觉得妹妹什么都不在乎，超脱释然，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执着。
情之一字，真是让人癫狂。
“姐姐，如今都传魏修有个宠妾薛娘子，听说在平江府都称作夫人，俨然是个如夫人，京中诸多贵女都因此犹豫。”杨安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有了精神道：“姐姐，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机会？”
“我不在乎什么薛夫人张夫人，我只想嫁给魏修，做妾我都愿意。”杨安仪声音渐渐变得尖锐。
杨宝仪听得一愣，随即大怒：“你胡说什么呢！”官宦人家的女儿何必自降身价去当妾室。
“姐姐。”见杨宝仪生气，杨安仪也没撤去这些想法，她信誓旦旦道：“她们都觉得魏修在嫡妻入门前就这般宠爱，日后想来会宠妾灭妻，可我不在乎。”
杨安仪一把抓过杨宝仪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处：“姐姐，你听，它跳得多么虚弱，只有魏修两字才能让它有精神。”
说到魏修二字时，杨宝仪真的感受到杨安仪的心脏一下下鼓动，就连杨安仪苍白的脸色都有了血色。
杨宝仪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她该怎么说，说秋氏从来不没有将杨安仪放在人选之中吗？
魏修的妻子，门第还是其次，他的妻子进门的第一要事就是诞下冀国公府的下一代子孙。
可杨安仪，她的身体，如果有孕，只会是母死子亡。这是她的亲妹妹啊，杨宝仪如何肯。
杨宝仪的痛苦从不曾在杨安仪眼前展露半分，可如今她却真想好好说说，可手掌下的跳动那样虚弱，杨宝仪又不敢戳破这虚无的幻想。
她的妹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上天也不曾厚待她，为什么她这个姐姐还不能帮她呢？
“好。”杨宝仪吸了一口气，抓住杨安仪的手，笑了笑：“既然如此，倒是可以争一争。”不等杨安仪露出笑脸，杨宝仪再次强调出声道：“为妾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妹妹，永远都不要这么想。”杨宝仪将杨安仪抱在怀中，眼中是杨安仪从不曾见过的坚决：“我不会让你这般。”
“你放心，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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