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三声有规律的扣门声响起,打断了离澈接下来的话。
紧接着,余哥儿声音朗朗:“万安王,王妃,饭菜已然置办妥帖了,草民特来送饭!”
冷月打开门扉,接过余哥儿手里的饭食,微微点了点头,只见承盘上,摆放着两碗清汤寡水的粥,和几个蜀黍面的野菜团子。
她将东西放在床头的小几,搅温了粥,又将菜团分成小半,坐在床头喂离澈吃饭。
离澈的眼睛,始终没能离开她的脸,他静静的端详半晌,冷月的脸颊不由得发起烫来,道:“你……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他凑的近了些许,道:“多看看月儿,我的心情好了,伤也能好的更快几分!”
她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真是愈发的不正经了……”
翌日,又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一清早,李阳就雇了马车,几人赶回到墨霏城时,正是八月十五。
一进李府尹的家门,李衍就飞扑着抱住了冷月的腿:“王妃姐姐,阿衍可想你了!”
李娘子的眼睛有些红肿,不住的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们总算回来了……”往年,也会有洪水冲毁堤坝的状况,每一次,她都会虔诚的祈祷,祈祷所有人都能平安无恙。
离澈收敛了心神,道:“有劳李娘子备些热水,王妃也好沐浴梳洗,李府尹,你去街上买些纸钱回来吧!”去年的八月十五,月儿就是沐浴更衣,净手煴香,祭奠故人的……
李府尹不明白其中缘由,先是愣住了,随即应承了下来。他抱起李衍,不满的道:“小兔崽子,你只看见王妃,就没看见阿爹吗?”
父子两人的身影渐远,李娘子笑道:“王妃稍等,臣妇这就去烧热水!”
“有劳李娘子!”冷月唇角微微扬起,顿了顿,轻声道:“离澈,也谢谢你……”这个日子,她忘不了是因为刻骨铭心,而离澈能替她考虑的这般周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收拾的妥帖了,换上一身白色衣裙,推开门,瞧见李衍手拿花环,笑开了眉眼:“这花环,是阿衍送给王妃姐姐的中秋礼!”
冷月蹲了下来,任阿衍将花环带在了自己的头上,她亲了亲李衍的脸,道:“几日不见,阿衍长高了,也更讨人喜欢了!”
离澈:“……”这臭小子挺会啊,还好他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白玉簪,递给了冷月,道:“月儿,这是我给你的中秋礼!”
冷月顺手将簪子别入发间,道:“多谢!”离澈暗想,月儿与阿衍说了十六个字,却只回他两个字,而且,还没有亲他,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他没唤月儿姐姐的缘故?
“月儿姐姐,阿澈送给你的中秋礼,你喜欢吗?”离澈脱口而出的话,逗笑了李府尹夫妇,冷月亦是清浅一笑,道了声:“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离澈不再终日缠着冷月,而是给了冷月足够多的独处时间。
直到九月末,梅雨季结束。
虎凯将军奉离皇之命,备足了粮食,带领着三万人马,赶到了墨霏城中!
此时,离澈的伤口已然无碍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极重的疤痕……
李府尹迎回百姓的米粮,也迎回了虎凯将军!虎凯在李府尹的引领下,先去拜见离澈。他一搂衣袍,单膝而跪,道:“末将虎凯,奉离皇之命,前来修筑堤坝,临行时离皇交代,墨霏城的一应事务,皆听万安王的安排!”
离澈起身,扶住虎凯将军的肩膀,掌心用力,就将虎凯拽了起来,道:“将军请坐!”
虎凯自诩力量过人,而适才,万安王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便感觉到,万安王的力量,远远强过于他,以往,他道听途说,听一些碎嘴的老臣,编排万安王是离国最碌碌无为的废物王爷,如今一见,也不尽然,且万安王为百姓试药,在离国传的沸沸扬扬,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敬佩万安王的为人与担当,他特意请缨带人修堤坝,目的无非是想与万安王打个交道。
离澈笑了笑,道:“虎凯将军今日好好休息便是,明日一早,本王就与你们同去!”
当晚,离澈重新沐了浴,燃了熏香,赤条条的钻进冷月的被窝,冷月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问:“离澈,你这是要做什么?”
离澈收紧了手臂,啄了啄她的后脖颈,道:“明日我便要走了,想与你亲近亲近!”
“走?”冷月不解的道:“你要去哪?”
离澈幽幽的叹息一声,道:“虎凯将军带人来修筑堤坝,明日一早,我跟着他们去,什么时候修好了堤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他若躲在后方指挥,充其量也就起到了监督的作用,若他亲力亲为的帮忙,墨霏城的百姓,自然会对他心存感激,就连虎凯将军,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虎凯此人,乃大忠大勇之辈,他并非是任何皇子的党羽,他所关心的,是一切于离国有益,于百姓有益的事情,离澈的私心里,也是想将虎凯给拉拢过来,做他的助力……
他轻轻转过冷月的脸,满眼期待的道:“月儿,我这一去,少说三个月,多说半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冷月垂下眼睫,道:“你多保重!”
“没别的了?我走几个月,你就回我四个字?”离澈皱了皱眉,道:“月儿,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身上留疤,你近来都不用正眼瞧我,话也说的越来越少了!”
“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她闷闷的回了一句话,再次转过了身。
离澈的语气有些委屈:“还说没有,你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
她急声辩解道:“离澈,你不要胡思乱想!”
离澈身上的疤,是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痕迹,她并非嫌弃,而是不忍心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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