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出发的那一日,有苍明、苍海相护,另有百余个男子,抬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
冷月仰起小脑袋瓜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短时间内,又在穷乡僻壤的地方,离澈从哪弄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
离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道:“初次回门,总不好空手而归,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宇皇的礼!”
去年除夕,宇皇给月儿送来年礼,他此次备的礼,刚好是宇皇的两倍,一则,他不愿欠宇皇的人情,二则,也代表他对月儿的重视。
冷月他们一行人,走了半月有余,才到达离、宇两国的交界处。
远远的,苍明看见前面的士兵,以及端坐在马上的离落,他眸子清寒,扬起了手,道了声“停!”
“苍明,为何要突然停下来?”冷月从马车里探出头,瞧见离落似笑非笑、十足阴险的脸……
离落出言调侃道:“月郡主,你言而无信啊!”
这女人,明里答应让他护送,转头就自己偷偷跑了,是以,他才快马加鞭,赶到两国的交界处,等了数十日之久,才等到了月郡主。
冷月眉头微蹙,道:“离落太子,请你让开!”这该死的离落,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离落自然不肯让,只道:“本太子特意在此处等着月郡主,就是为了与月郡主一道,去探望皇太后!”
举国皆知,宇皇重孝道,他此行看望皇太后,其目地,是为在宇皇面前博一博好感,顺便踩一踩离澈,试想,皇太后重病,郡主的夫婿都没来看望,反而要他这个做兄长的,代为看望,他心里就莫名的高兴……
冷月的眸底一片冰寒,一字一字的提醒道:“是我的皇祖母病重了,不必劳烦离落太子探望!”
她怎么瞧怎么觉得,离落太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月郡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抛却两国邦交不谈,宇国的皇太后也算是离落的长辈,长辈生病,做晚辈的前来探望,实乃人之常情!”
离落话说到这个地步,冷月也不好计较什么,只道:“罢了,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两队人马,自然而然的并成一个队列,又行了几日,冷月等人才到达了颖城……
她与离落带的随行人员,被留在了馆驿,离澈准备的礼,则被清点入国库了。
两人行至到宫门口,冷月才下马车,就听见了宫里传出敲击丧钟的声音……
离落从心里默默的数,半晌才道:“丧钟敲击四十九下,皇太后崩,月郡主,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冷月不欲理他,形色匆匆的往皇宫内走去,离落收敛了神色,急忙跟在她的身后……
满目素白,刺痛了冷月的双眼,悲悲切切的呜咽声,也钻进了她的耳朵,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到皇祖母居住的殿宇,安宁宫。
安宁宫的院落里,各宫嫔妃跪了满地,无一不是神情悲戚,揉眵抹泪……再往里走,是众位皇子皇孙,宇皇的双眼布满血丝,李尘泽眼眶通红,李星橪神情庄重,阿慧以绢帕拭去脸上的泪痕,离雪亦是哭肿了一双眼睛……
他们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整座殿宇,充斥着隐忍的啜泣声。冷月随着大流,跪在最后面的角落,陡然,悲悲切切的哭泣声,引来所有人的纷纷侧目,正是与冷月跪在一起的离落。
此时,他哭的泪如涌泉,哭的比任何人都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皇祖母呢!
冷月愈发的看不懂了,离落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宇皇站起身,冷眼看着离落哭的快要背过气的模样,他甚至不好意思追问,皇太后骤然崩逝,离落是怎么混进宫来的,宇皇只道:“离落太子,你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离落抽泣了半晌,道:“离落护送月郡主来迟,致使月郡主未能见到皇太后最后一面,今而皇太后身故,这让离落怎能不伤心呢!”
他们在室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陌生的冷月身上,宇皇看向李星橪,道:“橪儿,她就是你所说的,借尸还魂的月郡主?”
李星橪仔细的看着冷月,道:“正是!”
宇皇转过眸,道:“阿月,朕且问你,云青的生辰是哪年哪月哪个时辰?”
橪儿信誓旦旦的与他提及,阿月借尸还魂,嫁给了离国的离澈,橪儿还以他的名义,给阿月送了年礼。他并非不相信橪儿,而是,他瞧见这般陌生的脸,觉得匪夷所思罢了!
冷月垂下了眼睫,道:“阿娘是己亥年二月十八日卯时出生的!”
“说的不错,”生辰八字,非骨肉至亲不可知,断没有让陌生人知晓的道理,况且,眼前的女子,回答他的话,没有丝毫迟疑。
宇皇暗自感慨着造化弄人,半晌,他又道:“阿月,你到近前些,最后看一眼你的皇祖母,她崩逝之前,总是念叨你的名字……”
“是,”
冷月听宇皇这般说,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她并未起身,而是跪行到皇祖母的身边。
曾经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以白布遮住了脸,右手握着打狗饽饽,左手握着一块玉。
冷月的喉咙发哽,心里发酸,却再也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了。
她只是不住的磕头,磕的极重,她恨自己,在皇祖母重病弥留之际,没能在跟前侍奉,甚至连老人家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李星橪急步上前,将冷月扶了起来,道:“阿月,皇祖母临终前交待过,她不愿见你难过,只愿你此生健康喜乐,顺遂无忧。”
也交待他自己,要早日为宇国绵延子嗣,他从没想碰除阿月以外的任何女人,而今,他答应了皇祖母,要为宇国延续血脉,只待守过皇祖母的孝期,他就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入了夜,冷月被安置在了揽月殿休息,殿内的所有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连宫女,也都是之前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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