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守了,”她如今,不知道该守谁的岁,索性,就不守也罢……
玉莲和雅风躬身而退,雅琴端来提前温炖的药膳,递给了冷月,道:“月郡主日日饮这药膳,这气色也不似以往苍白了,可见,这药膳有用!”
冷月小口慢饮,待药膳见底,玉莲也赶来复命:“热水已置办妥当,请月郡主移步。”
寝殿内,水汽蒸腾,冷月先是以手荡了荡水,而后将整个身子浸入温水中。
她用手臂担在浴桶边缘,美目合起,脑海有短瞬的放空,意识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瑰丽无暇的宫殿外,站着一个白发白衣,五官俊美的男子,男子薄唇轻启,道:“阿月,阿月,你要记得早些回来……”
男子的声音清彻远播,闻而悦乐,似是梵音绕耳般,一遍又一遍的召唤着她……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玉莲轻声询问道:“月郡主,可是水凉了吗?奴婢再给您添些热水吧!”
“不必了,”
她起身,用沐巾拭去身上多余的水分,拢上里衣,陷入了沉思,脑海里的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两人素未谋面,她又觉得分外熟悉呢……
罢了罢了,想多无益,她躺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冷月度过了一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那一天,玉莲毫不吝啬的夸赞她:“近来,月郡主这皮肤简直是百里透红,吹弹可破啊!”
玉莲轻轻呼出一口气,肉眼可见,月郡主的皮肤,突然爆裂出紫色纹路,且纹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深邃,仿佛随时都能冲出皮肉。
“啊……”
玉莲惊恐不已,失声尖叫:“月郡主、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她叫嚷之后,勉强找回几分理智,喃喃道:“传御医,月郡主,我这就传御医!”
玉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冷月不明所以的拍了拍脸,经她这么一拍,脸上的纹路完全爆开,流淌出猩红的血液,化脓的黄水……
纹路蔓延至雪白的脖颈,一寸寸往下游移,她的身体也愈发的痒了起来,冷月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急步行到铜镜前,看见镜子里,有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满脸口子,且不停的往下滴着东西,简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她盯着镜子里千疮百孔的自己,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破败,那么的不堪……
这时,玉莲染上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王御医,你快点走,你快点走啊!”
“莫催、莫催,老朽的腿脚不便……”
冷月闻言,上了床榻,拉上、床幔,又以绢帕盖住自己的脸。
王御医进得门来,步子虽急,却急而不乱,他先是微微俯身,道:“月郡主,请略略露面,微臣也好替郡主瞧看瞧看!”
冷月叹息一声,道:“有些丑,我担心会吓坏了王御医!”
“月郡主此言差矣,”王御医道:“行医,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微臣若看不到月郡主的面色,又如何能对症下药呢!”
冷月慢吞吞的拿掉绢帕,隔着床幔,王御医隐约瞧见冷月的面容,他震惊得瞳孔放大,半晌,他才道:“微臣瞧着,月郡主似是中了腐肉草之毒,月郡主,且伸出手腕,微臣探了脉搏,才能确定!”
冷月乖觉的伸出一只手,王御医探过脉,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他一捋长须,点了点头:“果然不错,腐肉草初时,能起到养颜美肤的错觉,日子久了,才会发挥腐肉草的本质,腐蚀肌肤……”只是,此毒霸道阴险,即便解了,也恢复不成本来的面目……
王御医停顿半刻,继续道:“微臣给月郡主开一副去腐生肌的药方,月郡主按照药方调养便是!”
“好端端的,月郡主怎么病了!”李星橪听说揽月殿请了御医,急吼吼的赶来探望……
才走到门口,就被冷月急声制止了:“星橪,你先不要进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会吓到李星橪……
“你病了,我不来看你,心下难安!”
李星橪还是推门而入,道:“阿月,我看你一眼,确认你安好便会离开!”
冷月重新将绢帕盖在脸上,李星橪并未直接看冷月,而是走到王御医那里,看着他开药方:“白及、黄芪、白芷、血竭、乳香……”
李星橪指了指药方上的字,道:“王御医,这味药的作用是什么?”
王御医道:“禀太子,这味白及,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功效。主要用于咯血,吐血,外伤出血,疮疡肿毒,皮肤皲裂……
他又随手一指,道:“这个呢?”
王御医认真作答:“这味血竭,具有活血定痛,化瘀止血,生肌敛疮的功效……”
“怎么都是用于生肌的?”李星橪眉头紧皱,低声道:“王御医,月郡主可有大碍?”
王御医重重的叹息一声,低声道:“禀太子,月郡主性命无忧,只不过,她身中腐肉草之毒,好好的一张脸,怕是要完全毁了!”
“你说什么?中毒?”李星橪的声音隐隐带着怒气:“本太子一定会彻查此事!”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给阿月用毒,那下毒之人,简直是活腻歪了,他展眼,透过床幔,看着阿月以绢帕遮面,他心口一疼,转瞬移到床边,道:“阿月,让我看看你……”
“不行,我怕吓到你!”冷月单手撑着额头,固定住了绢帕,李星橪也因此看清了,冷月手背上紫色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血管……
他心上一惊,面色不改,道:“阿月莫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
“不行,那也不行!”
她不想让李星橪看见自己丑陋、恶心的模样,她担心,李星橪会被吓出个好歹……
李星橪沉默了一瞬,试探着掀开一方绢帕,又急忙盖了回去。
他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尽管他已然做好了准备,却还是难以接受,阿月会面目全非的躺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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