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诺远点头:“本国师用土匪路子跟你打,你若能胜我,我就放你走!”
“土匪路子,此话何意?”
冷月不甚理解……
“放心,我不会欺负你!”
方诺远正了正神色,道:“念及你连吐纳灵气都没学明白,我与你打,不会动用丝毫内力,且还让你一只手!”
冷月暗暗思量,方诺远只说自己不用内力,却没说不准她用,此局,她大有胜算,自信的嘴角才扬起,方诺远一个利落的刀手,就将人给劈晕了……
他单手扛起冷月,自语道:“所谓土匪打法,就是出其不意将人劈晕,我并未骗人,劈你还用不着两只手!”
“唉…我是懒得跟你讲道理啊……”
冷月苏醒时,夜色已深,她自行揉了揉发疼发僵的脖颈,心里咒骂了男人千百遍:“卑鄙,无耻,骗子……”
起身,却不见方诺远……
她赤足下床,先后去了院子和琴室寻找,两处地方,皆没有半个人影……
她眉头蹙起,回身,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她急忙后退几步,揉了揉额头。方诺远冷冽的声音溢出唇齿:“你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散步!”
她仰眸,眼神却有些飘乎……
“机关又改了,没事莫乱逛,你适才,若再往前走两步,人就没了!”
方诺远停顿一下,继续道:“你想离开国师府,就得有离开的本事,破得了机关,打得过我,否则贸然出府,非但报不了仇,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冷月沉默了,方诺远说的不完全错,本领高强,寻人报起仇来,可就方便多了!但,若让她以打败方诺远为前提,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骆驼日吗……
“你好好的练,我会帮你,”方诺远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径自离开了。
而方诺远口中的“帮,”就是陪她习武,顺便给她打的遍体鳞伤……
“阿月,你实在太弱了!”他不留情面的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莫说是报仇,恐怕连略略懂武的成年男子,站在那不动,让着你打都费劲!”
“你……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冷月利落的起身,眼神坚定道:“方诺远,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最后一句话,冷月说了整整三年…
终于,在这日清晨。
她手中的凤翎剑,挑散了方诺远的白玉头冠…他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一直垂到脚踝处,他看起来并不狼狈,反而添了几分尘世该有的烟火气息……
冷月收剑回鞘,道:“我赢了!”
方诺远的眉宇间,染上几丝微不可查的烦忧:“阿月,答应我一个条件,两年后,重新回到我身边来!”
她挑起眉:“我若不回来呢!”
他神情淡淡,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浅笑:“不怕疼死,你就不用回来了!”
血契,是冷月心甘情愿与“他”的魂识缔结而成,他可以通过血契,感应冷月,也可以通过血契,控制冷月……
他上前几步,一把将冷月揽入怀中,道:“最后抱你一次,明早,我会用缩土成寸之法,送你去前大梁!”他亲自去送,能为冷月节省许多时间……
她想要挣扎,方诺远却忽然抵住她的额头,两两相碰,冷月瞬间感应到了,当年残杀大军,欺辱百姓,侮辱嫔妃的逆贼……那些人陌生而丑恶的嘴脸,都清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方诺远轻声浅语:“阿月,你能记住那些贼人的模样吗?”
她刷的一下睁开眼,声音泛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我能记得住!”
方诺远背转身,素白的衣袍随风鼓动:“前大梁的疆土,如今一分为二,一多半归了宇国,一少半归了离国,那些逆贼,皆是藏匿在两国的城池中!”
“明日,我先送你去烟城,那座城池的男丁,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方诺远耗费两日功夫,将她送到烟城内,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阿月,别忘了两年之约,别等我亲自寻你!”
而后,他瞬间离开了此处……
冷月一袭水缎衣裙,以轻纱遮住面容,怀里抱琴,身后背剑……
她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暗想当年,大梁国破,烟城街道是黄土路,百姓也寥寥无几,与现在的繁华截然不同,可见,在李星橪的管制下,烟城的百姓,不对,是逆贼愈发富足了……
临近黄昏,喧杂的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卖包子喽,新出锅的热乎包子,姑娘,瞧你这打扮,不像本土人士啊,你可要买几个包子充饥吗?”
冷月略转眸,瞧见卖包子的男人看似老实厚道,而梁宫被破的当晚,却是他最先起哄:“弟兄们征战辛苦,与我同去尝尝梁皇的女人,滋味如何啊!”
冷月暗暗捏着拳,没接话……
“枣泥山药糕,枣泥山药糕,绵软清甜,入口即化嘞……”
卖枣泥山药糕的男人,在赵庭玉当政时,也没少欺辱大梁的百姓……
“方诺远说的不错,烟城的男子,没一个是无辜的人!”冷月不再张望,她抬步走进福来客栈,从钱袋取出银两,道:“掌柜的,我要一间上房!”
“好嘞,这位客官楼上情!”
掌柜的身材高大魁梧,笑起来,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离得稍微远些,都瞧不清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年布下迷阵与杀阵,葬送了十万大军……
冷月跟着客栈的伙计,去了二楼,伙计满脸带笑,道:“姑娘请稍候,我再给您沏壶新茶!”
这个伙计,从前是掌柜的副将……
真没想到啊,李星橪能将五毒俱全的罪人,通通塞在了一个地方……
“你听说了吗,宇皇因病逝世,太子顺利登基,离国的万安王,正巴巴的往过赶,前来恭贺太子登基之喜呢!”
隔壁的话,分毫不差传到冷月的耳朵。宇皇逝世?李星橪登基?
她幽幽叹息一声,自己在耀国三年多,也封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三年啊,足矣支撑日月流转,山河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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