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并不温和,眉目紧蹙地盯着她,极力让语调别那么严厉:“既然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你就该好好利用,明明直线可以到达,为什么非要绕远去牺牲自己?”
“牺牲自己?”蒋含笑扬起了音调: “我只是跳个舞而已,那也是我送给韩伊的生日礼物,她要不花钱但是千金难买的礼物……”
说到这,她突然意识到韩伊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了,喃喃道:“不花钱是因为她知道我没那个实力,千金难买是因为她认可我,想要得到我的祝福!这孩子……”
说着,她抬眸又意识到被盛久全带着深沉审视的眼眸一直盯着,心里又不痛快了,说:“我只是给她跳个现在年轻人都会喜欢的韩舞而已,毕竟我只有这点本事能拿得出手了……”
她说这话时的神态,仿佛自己不是个年轻人似的,表现得又老练又不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他面前保有自我,她说:
“盛总您是对我跳舞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跳个舞怎么就是牺牲自己了?”
她的态度令盛久全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没办法再与她对话,无论说什么,都感觉只会挑起她身上敏感的刺。
他有些无可奈何,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跳得很好!”
她确实跳得很好,他全程都看到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没有在一开始就上去阻止,而是等她的舞姿博得了热烈的掌声之后才冲过去打断。
“跳得很好!”他沉声又说了一遍,他知道她跳舞是有目的的,生怕一开始阻止她会让她难堪,会让她失去主动权,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下次别跳了!”他叹息一声,转身便走。
蒋含笑在他两次‘跳得很好’的叹息里被顺平了身上的刺,心又变得软了下来,抬脚跟上他。
他的步伐里没有气势冲冲的情绪,反而有点闲慢,像是在散步一样,蒋含笑在身侧看到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垂下手臂。
此时,她的短信响了,是韩伊:王亮哥哥送我回去,已经在路上了,祁然姐姐的安排太棒了,盛哥哥的礼物也很棒,但我今天收到的最棒的礼物是你的热舞,太哇塞了,希望你没被盛哥哥欺负得太惨!
蒋含笑叹了口气,回复了一句‘生日快乐’!
刚回复完,信息又响起,是一则好友通过申请,署名赖天远。
蒋含笑惊了一下,停下脚步,立即通过。
紧跟着赖天远的信息就发过来:舞跳得不错,明天来我工作室的舞蹈房,凯文想要当面请教编舞,顺便带着你的项目方案过来详谈!
她赶紧措辞回复,等事情弄妥当了,一抬头,盛久全正站在前面几步开外的地方转头看着她,身后的路灯把他衬得温柔了一些。
蒋含笑看着他,突然领悟,应该是黎叔和赖天远交涉了什么,所以赖天远才会屈尊主动联系她,连中间人都不需要了。
而黎叔的背后,是盛久全,确切的说,盛久全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没有他,她什么事都办不成,而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种特殊照拂!
“过来!”盛久全冲她招了一下手。
蒋含笑抬步走到他面前,他旋即转身迈步。
她问:“去哪儿?”
他低声回应:“散步!”
他步伐不快,步幅很小,有点疲惫,却也轻松,蒋含笑想起在海市别墅和他第一次散步,他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拽一下她手腕的情境在脑海里还很清晰。
那么宁静漂亮的社区小路,他却说自小到大从未在那里散步过,一想到他深陷父母浑噩的童年经历,蒋含笑心又软了。
“你从加拿大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吧?”她轻声问。
“没有!”
“那你现在一定很累,为什么没回去倒时差?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盛久全转头看她一眼,停下脚步,从她手里拿过帽子,轻轻扣在她头上,声音轻缓,带着一点怨气:“因为急着去酒吧捞人!”说完便转身继续慢走。
这是蒋含笑跟在他身边以来,听到的最让她心里颤动的话!
他似乎是在乎她!
她觉得心里漏跳了两拍,走路都有点飘忽。
她刻意走慢半步,低头看着他垂放的手,真想一把拉住。
“想什么呢?”盛久全转头问。
总不能说想拉他的手,蒋含笑“哦!”了一声,迅速构思了一个粉饰自己想法的说辞:“我在想,要是没调回盛天,是不是就能跟你出差了?我还从来没出过国!”
说完这话,她自己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似乎说的有点过分随意。
盛久全果然介意了,他停住脚步,垂首看了她半天,才说:“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声音很低,有点落寞。
蒋含笑想起了那晚她特别绝望地提出辞职!
她这些天忙得几乎都忘记了!
那个浓烈威士忌酒味的吻突然就清晰了起来,还有他提出的婚姻建议,那个建议甚至到现在还在他批准的考虑期内,他当时说‘资源你随便用,爽够了再回复’!
蒋含笑心里发紧,低下头没说话。
他说‘想要婚姻也可以给你’,蒋含笑想到那句话就觉得心疼,如果她能和他拥有婚姻,她只想在婚姻中给予他爱,并得到他的爱!
盛久全见她不说话,便转身继续走,片刻后轻声问:“项目拿回来不就行了,干嘛要搞得那么复杂!”
蒋含笑跟上去,他应该知道她这些天在做什么,以及未来想要达成什么,于是便直言:“不知道!可能有些冲动!但就是很想做一件事情!”利用你,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盛久全单臂挽着西装外套,步伐轻慢,身姿挺拔,说:“黎叔就是留着帮你的,有什么事情找他帮忙,别再……”说到这,他忽然停下,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说。
蒋含笑却明白他的意思,别再自以为是逞强了呗,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被谁照顾就会被谁限制,以前是母亲,现在是老板。
但比起母亲来,这个老板总能让她觉得心疼。
她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逞强!”
心想,为什么差不多的情境,她就不能去心疼母亲呢?
小路静谧,散步无声,蒋含笑跟在他身侧,看树影和他们俩人的影子忽长忽短交相碰撞,初夏暖风拂过,将他二人身上各自独特的香气混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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