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竟要熄灭烛火,众人都静静坐着,偶有耳语,明珠只觉自己满头大汗,摸了摸身上,似是盖了袍子,便扯了下来。
过了会子,只听一人道:“锦缎即将揭开,诸位贵人请往台上瞧!”
话音刚落,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只见漆黑之中,忽有光亮闪现,盈盈绿光,柔和而神秘,慢慢照亮周围,
周围有人惊呼,“这是……夜明珠!”
“看这光,好大一颗!”
“诸位都看仔细了,”那人随即喊道:“掌灯!”
跟着便有人陆续燃亮烛火,众人这才看清,台上亮光之处是一颗珠光宝气犹如翡翠的圆珠,约有手掌大小,
“此物为珍宝夜明珠,又叫明月珠,若在日头下停放一刻,再放回屋内,可亮三个日夜,底价白银八十……万两!”
此价一出,众人唏嘘一片,前几样合起来也不敌这一样的价高,
“实在是贵啊!”
“既是珍宝,自然价值连城。”
只听一人恨声道:“早知道后面有宝贝,就不该买上一个。”
遗憾有何用,“纵然不买,你确定能买得起这夜明珠?”
八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也罢,咱买不起,自是有人买得起。且看好戏!”
但见福康安注视着那夜明珠,唇角含笑,明珠心下了然,“这便是你看中的?”
“正是。”
扑买开始,有人叫价,福康安也不出声,坐在他身边的奎林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加价?”
“等他们加够了我再加,免得浪费唇舌。”
定亲王绵德一直在叫价,看来是志在必得,叫到一百六十万两时,没人再继续加了,一是觉得虽是珍宝,可得花一两百万两去买,实在有些心疼,二是觉着定亲王既然想要,他们又何必跟亲王叫板?自找麻烦!
“一百六十万两一次!”台上人抽了一鞭喊道,“一百六十万两两次!”
正待一鞭定价时,忽听一人悠悠道:“一百七十万两!”
众人齐齐看去,说话的正是福康安,一晚上没听他叫价,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口。
两人相视一看,笑容里皆是不屑,有好事者暗中窃喜,只因好戏即将开场。一个是皇帝养子,年少气盛,一个是世袭亲王,盛气凌人!
“爷!不就一颗珠子嘛!咱不要了!”随行侍妾在旁劝说,定亲王哪肯罢休,
“现今不止是一颗珠子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本王堂堂定亲王,怎能输给福康安那小子!”
“可是为一颗珠子花费几百万两,福晋若是知晓了……”
“妇人之见!少啰嗦!”定亲王又扬声喊道:“一百八十万!”
“一百九十万!”
定亲王一拍桌子,吼道:“两百万!”
默然许久的明珠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为何一定要这珠子?”
“你不觉得它很漂亮么?”
珠子发光确实稀奇,“好是好,可是好的东西不一定非要拥有,两百万两,值得么?”
“我喜欢的,必要想尽千方百计得到。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譬如你,譬如这珠子。”福康安微微一笑,随即抬头喊道:“两百一十万!”
此刻的定亲王已是气急败坏,福康安依旧气定神闲,原本一百多万就能得到的宝贝硬是被他抬到两百多万,实在可恼,
“福康安,你小子存心与本王作对是罢?”
凭他也配直呼小子?倚老卖老!哼!福康安冷笑道:“定亲王,作对谈不上,扑买场上全凭眼缘,价高者得而已!”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银子?莫不是贪赃枉法罢?”
紧握椅子,福康安不由坐直了身子,灯火闪烁中,他食指上的翡翠戒指越显熠熠生辉,
“王爷此言,不免有诬陷之嫌,我富察家四代为官,侍奉皇上,上有皇恩浩赏,下有为官俸禄,账目清清楚楚,银子干干净净,何须贪赃枉法?”
“哼!强词夺理!”定亲王一踢桌角,怒而起身,“今日算是便宜了你,这笔账,本王记住了!来日必算!”
某些人就喜欢撩狠话,也只会撩狠话,“谢王爷抬举,瑶林必定奉陪到底!”转头又对明珠道:“这种人正是你所谓的光说不做。”
明珠看看他,不由皱眉,“你还笑得出来?”
“为何不能?”难道要他哭么?
“惹是生非,先是皇子,后是王爷。”
说的好似是他故意挑事一般,福康安瞪眼提醒道:“我还不是为你!”
看不惯他耍赖,明珠扬眉道:“皇子之事确因我而起,今日之事又与我何干?”
“我……”福康安心想,现下跟她说夜明珠是为她而买,她定然不肯收下,便忍气吞声也不解释。
“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原本她的指责令他不悦,而后这一句却又令他兴高采烈,“得你一句关怀,纵死无憾。”
细指握成拳,明珠内心有种浩然之气在升腾,又告诫自个儿要淡然。
毫无疑问,最后这夜明珠归福康安所有,眼见他携宝离去,众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敢跟王爷叫板,这个福康安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富察氏可是清王朝的四大家族之一,男丁名将备出,女儿入后宫的也不在少数,先皇后便是福康安的亲姑姑,听闻他长得像皇后夭折的儿子,六岁时入宫由皇上亲自教养,皇上对他的宠爱决不亚于其他皇子!”
“哦!怪不得他敢得罪定亲王。”
送明珠回去后才福康安又乘坐马车回往自家府上。
路上,奎林提醒道:“传闻定亲王性子暴躁,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堂兄多虑了,他能如何?顶多找人参我一本,说我为得珍宝,挥霍无度。”福康安认定此人不足为患,
“不过是因着他阿玛早逝,他才得了便宜世袭为王,毫无能力之人,何须我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还是不得不防,“皇上虽然一向偏袒你,可若有朝臣煽风点火,小题大做,皇上怕是也为难,惹他老人家不快,不是明智之举啊!”
“放心,”高瞻远瞩的福康安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我自有法子。”
次日清早,福康安将将洗漱完毕,丫鬟正在为他梳发,但闻乌尔木来报,
“爷,老夫人有事唤您。”
“想必是为了昨晚之事罢!”
乌尔木低声道:“爷在库房拿了两百万两,老夫人当然会过问。”
“知道了,你先到门外候着,我稍后便去。”
福康安到得他母亲院中时,适逢下人正在上朝食,“孩儿给额娘请安。”
“免。”那拉氏温笑询问,“用早膳了么?”
“尚未。”
“那正好,坐下陪额娘一道用些。”
“好。”福康安旋即坐下,丫鬟在旁布置碗筷。
“春来天气干燥,该饮些绿豆百合粥,清热爽口。”
“额娘说的是。”福康安又问,我听丫鬟说,夜里您偶有微咳,可请大夫瞧了?“
“无妨。这天儿时冷时热,咳几声不算什么,灵芝她正在为我炖雪梨调理呐!我儿不必忧心。”那拉氏笑道:“听闻昨儿个你得了一样宝贝。”
“不过是小玩意儿。”
“也不拿来让额娘见识见识。”
“额娘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宝贝都见识过。”顿了顿,福康安道:“是颗夜明珠,额娘若喜欢,孩儿愿孝敬于您。”
这话听着不顺耳,那拉氏故意问他,“你本想赠于何人?”
眼见儿子但笑不语,那拉氏又岂会不懂,“你的心思,瞒不过额娘。这宝贝,你是想留着赠与那个叫明珠的姑娘罢?”
福康安也不否认,只笑道:“孩儿若是孙悟空,额娘便是观世音,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额娘的法眼。孩儿谁也不服,只服额娘!”
“少来奉承!”那拉氏忍俊不禁,“你阿玛一向沉稳话少,偏生了你这么个花言巧语的儿子!”
“额娘开怀,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是么?”这话,以往她深信不疑,如今,却是不敢尽信了,“有句话,额娘思量许久,还是觉着应该说出来。”
福康安恭敬道:“但听额娘教诲。”
沉吟片刻,那拉氏正色道:“明珠是庶出,身份与你颇有悬殊,福晋之位,怕是担不起罢!不如纳她为侧福晋,他日额娘自会为你挑选福晋。”
此言一出,福康安的笑颜立时僵住,“额娘,我又不是没能力,何需凭借女人飞黄腾达?我的女人,只需坐享我带给她的荣耀即可!”
“门当户对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陈规旧礼,我不屑理会。”福康安放下筷子,义正言辞,“总之我只会娶明珠为福晋,还请额娘谅解。”
本是好言相商,他却摆了脸子,那拉氏见状越发气恼,“瑶林,以往你是不会违背额娘的意思。”
“孩儿尊重额娘,尽量事事顺应额娘心意,但却不是盲从。”福康安耐着性子起身道:
“额娘慢用,孩儿还要面见皇上,告退。”
道罢起身便走,气得那拉氏当即没了胃口,“这明珠,尚未进府,便得我儿如此厚爱,当真是不简单!”
“夫人息怒。”丫鬟灵芝劝道:“少爷的性子,您最了解,他想做之事,凭谁也拦不住啊!”
“我含辛茹苦生养的儿子,倒给旁人献殷勤,还因她而违逆于我,哼!”那拉氏的镂空金镶红宝石护甲在桌上划下痕迹,灵芝忙劝她当心指甲会断。
下朝后,乾隆召福康安,福隆安,阿桂等人进殿商议,
“小金川时与我军作对,阿尔泰率军进剿,但他素未娴军旅,不善督兵攻剿之事,调度无方、贻误军务,朕已将他革了职,命桂林代阿尔泰任四川总督,再度出兵。岂料桂林却是个贪图安逸、狂妄骄纵之人,导致墨垄沟之战再度失利,没用的奴才!朕准备派人接替他出征。阿桂!”
“臣在。”
“朕命你明日启程,前往四川,任总督之职,代桂林掌管一切军中事务!”
“臣领命,定不负皇恩。”
福康安拱手道:“臣亦愿前往四川,为皇上分忧。”
乾隆不是没考虑过他,只是,“你即将成亲,不能远征。”
“无妨,”福康安郑重道:“国事为重,婚事可以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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