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一脸无辜,委屈否认,“奴家没有啊!”
“没有三弟会这样?”福隆安又去问福康安,福康安怒指灵芝训斥,
“你闲得无聊做什么不好,偏去找明珠!明知道她小产失了孩子,还到她眼前炫耀你的孩子,你是何居心?”
灵芝拽着福隆安的衣袖解释道:“我只是好心探望,二爷,我不是故意刺激明珠夫人。”
“弟妹痛失孩儿,对孕妇格外敏感,这段时日你就莫再去了,”福隆安又对福康安道:“灵芝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事,难免言语有失,你看在二哥的面上,莫再怪罪,回头我会训她。”
“明珠一滴泪,是我一滴血!今儿个只是训你已是宽容,若不是看在二哥的份儿上,我早将你活活打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任福隆安在场,福康安也毫不留情地警告道:
“你若再作践,再敢踏进明珠院中半步!别说你是二哥的妾,别说你怀着孩子,爷照样把你赶出去!”
福隆安好言好语劝了半晌,保证这样的情形绝不会有第二次,才把福康安送走,回头便瞥了一眼灵芝,不胜其烦。
灵芝慌道:“爷,您听我解释。”
“不需要!故意是错,无意是傻,我接你来府上是教你安心养胎,别整日的惹是生非!以后明珠那儿断不许你去,三弟脾气不好,再惹他爷也保不住你!”
“爷!”灵芝故意岔开话头奴家可是你的女人,三爷总该顾着您的面子,对我这般大呼小叫,他眼里,还有你这个二哥嘛!“
“他眼里要是没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与我说话?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二爷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难道男人一旦得到就不会长久的对你好么?如今看来,她只能指望自个儿怀个男胎,才能保住地位。
路上,思量半晌,福康安并未直接去找明珠,而是命人叫来苏果。
苏果过来请安,依在椅子上的福康安瞧着她,笑得无害,
“不如,你去灵芝那儿伺候好了。”
三爷这笑莫名其妙,不祥的感觉顿时在她心中升起,“三爷,奴婢可是犯错了?奴婢一直伺候三夫人,为何突然要我去二姨娘那儿?”
“你不是跟她要好么?”福康安渐渐变了脸色,“整日的往她那儿跑!”
苏果不懂她去灵芝那儿有什么错,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只是念在以往的情分,才和她多有来往。”
“听闻你昨儿个去过灵芝屋里,若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会跑到明珠那儿嚼舌根?”
她的确去过,却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奴婢只是说,我家夫人是奴婢见过的最幸运的主子,少爷对夫人一直疼爱有加。仅此而已,旁的都是闲聊,奴婢并未多话。”
苏果想的太天真了,“你认为无所谓的,于灵芝而言,却是嫉妒生恨,她来找明珠说些不该说的,惹她哭一场,虽不全是你的错,却也有你的责任。
我身边的奴才,必须绝对忠心,倘若有一丝二心,纵然只是可能,我也绝不姑息!你还是出府罢!月俸与卖身契都会给你。“
一听这话,苏果慌忙跪下,“少爷!奴婢对夫人和您绝无二心啊!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对于她的哀求,福康安未有丝毫动容,让她出去。
眼见求情无用,苏果哭着起身出去。
过了会子,乌尔木敲门而入,
“爷,您要赶苏果出去?”
敢情他在门口碰见苏果了,不然怎会这么快知晓?福康安也不瞒他,而是反问,“怎么?”
“爷您能不能……”乌尔木试探着问道:“留下她?”
“哦?”难得见他替女孩儿求情,福康安自然忍不住多想,“莫非你……”
“哪有的事!”乌尔木当即否认道:“我才没那心思,爷莫要瞎想!”
“我瞎想什么?”福康安不由乐了,“哎,我还一句话没说呢!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
眼瞅着瞒不过,乌尔木也不好再在主子面前假装,难为情笑道:“爷就莫要笑话奴才了!”
看来是真的了,福康安顿感稀奇,“什么时候的事?爷竟没发觉!”
“哪有什么!”主子似是想多了,乌尔木尴尬地挠挠头,“只是,只是奴才一厢情愿罢了!”
原来如此,福康安又问,“她不同意?还是她压根儿就不知你的心意?”
“她不知晓,奴才也不敢说。”
“怕什么?”福康安怂恿道:“你不说还等着人家姑娘找你说?”
乌尔木也想过,只是,“奴才没胆儿啊!”
“吆!”福康安故意呛道:“前几天说我时的底气哪去了?”
乌尔木嘿嘿一笑,“奴才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就怕说了出来,万一她没那意思,岂不是连朋友也没得做?”
“想那些没用的做甚?”福康安做事向来不会前怕狼后怕虎,“既是喜欢的人,怎能甘心只做朋友?还是说出来心里舒坦些,成就成,不成便罢!何苦藏在心里,整日思来想去,担惊受怕!”
“奴才只是觉得,只要能时常看到她,这样就挺好!没想其他。”
那么一旦苏果出府,乌尔木岂不是要忍受相思之苦?乌尔木是福康安跟前儿最得宠的奴才,他既开口,福康安总得卖他这个面子不是!得了空又命人请来苏果,故意问她,
“想好了吗?你到底是想去伺候灵芝,还是出府?”
“奴婢都不想,”苏果磕头坚持道:“奴婢只想继续伺候夫人,夫人是好主子,奴婢能伺候她,三生有幸!三爷若不喜欢,奴婢以后再不去找灵芝便是,但求三爷留下奴婢。”
此时的福康安已没有将她送出府的打算,顺水推舟道:“这次有人替你求情,我就先留着你,只一点,你对明珠忠心,爷自然重重的赏,保证你们会是府里最得势的丫头,若敢有二心暗地里害她,那就不是赶出府那么简单了!绝壁扒了你的皮!”
“奴婢知晓,奴婢谨记!”感恩戴德道了谢,苏果好奇问了一句,“敢问三爷,是夫人帮奴婢求情的么?”
“才半日光景,明珠还不知晓此事。为你说好话的,是乌尔木。”
“乌尔木?”苏果闻言一怔,竟会是他?
“怎么?”乌尔木不敢说,福康安倒是没什么顾忌,故意笑道:“难得乌尔木对你一片真心,你可莫要辜负。”
“啊?”这怎么可能?平日里也没见乌尔木与她多说话,苏果闻听此言,又疑又窘,“没有的事,三爷您莫要瞎说!”
瞧她红了脸,福康安不再逗她,“有什么疑惑你尽管问他,你先下去罢,爷还有事。”
苏果福身告退,福康安忽然有种做红娘的圆满感,不由摇头轻笑。
晚上,福康安照例待明珠熟睡后去看看她,悄悄推门,却猛然瞧见她正坐在桌边,手提一壶酒正往杯中倒,福康安赶忙上前制止,
“明珠!你身子尚未恢复,怎能饮酒!”他要去夺,她却藏在身后不肯给,“不要你管!”
“是不是因为灵芝那些话,你才难过得要喝酒?”
“她有孩子,我明明也有的……”明珠想起来便哀痛不已,“现在没了,她还偏来炫耀!”
果然是因为那个贱人,福康安抚慰道:“我知你不想见她,已经去警告过她,禁止她来你院中,你放心,以后她断不敢再来打扰你。只是这酒你不能再喝,小产后一个月必须注意身子,否则日后落下病根儿我再心疼也不能替你啊!”
“可我睡不着,”明珠也是无可奈何,紧握酒壶不松手,低泣道:“醒着越想越痛,你行行好,告诉我,除了喝酒能醉,怎样才能入睡?”
福康安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的酒壶夺了过来,“你醉了!我抱你上床睡觉。”
将她揽腰抱起,她却蹬脚捶打,挣扎得厉害,“你放开我,我不去睡觉!”
到了床前,福康安想让她顺势躺着,她却坐在床边紧紧抱住他腰,不肯躺下,“我不睡,睡不着。”
她必是已经醉了,否则断不会软言细语与他说话,福康安柔声哄道:“闭上眼睛躺一会儿,过会子就睡着了。”
“才刚已经睡了!我梦见灵芝抱着孩子对我笑,又梦见我母亲,母亲问:我外孙呢?我无言以对,我对她说,我好累,母亲说她带我走,我起来到她身边,她却突然消失了……我找不到她了!”迷醉的明珠依在福康安怀中,声泪俱下,
“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以往喝了酒迷迷糊糊睡了,我就在屋里找了壶酒,想灌醉自己。”
试图用酒来麻醉的感觉,福康安深有体会,疼惜不已,“明珠,你莫要这样折磨自己!是我小气,我错了,我再不计较了,不管你曾经跟札兰泰如何,我都不去想了,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我定会好好待你,你就忘了他,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明珠对他的话深恶痛绝,“从不曾铭记,又何谈忘记?”过往的一幕幕,在酒后酝酿出止不住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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