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有不孕症的消息如箭的速度传遍整个后宫。
一觉醒来,新的一天开始,安素懒洋洋的睁开眼打呵欠,转眼瞥见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补品和药方子。
初一两眼无神的呆坐在椅子上,木头人一般,什么也不会做,人来人往的,全凭明月和郑贵妃新派来的两个婆子老徐和老刘照应。
老徐和老刘心情似乎很好,满面堆笑,迎来送去各路人马,嘴里啧啧有声夸着桌子上的各式礼物。
安素趿鞋下榻,走到她们跟前,好奇的歪着头盯着她们俩:“二位嬷嬷,我有这不孕症,你们是不是很高兴呀?”
正兴高采烈瞧礼物的两个婆子闻言,唬白了脸,慌慌张张的跪下来求饶。
“那就是我得了不孕症,你们不高兴了?”安素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枣糕,塞嘴里咬了一口,边嚼边笑道。
“不敢,老婆子听说小主您有这样的症侯,心疼的一夜未睡,你说,这上天怎么就不长眼,让小主患上这种病呢。”老徐开始淌眼摸泪。
“嗯——,这糕做的好,味好,好吃,初一,你还未吃早饭罢?快来尝尝,还是热乎的呢。”安素不理会那两婆子的话,一边啃着手里的枣糕,一边冲初一嚷道。
“吃,吃,就知道吃,那可是枣糕!枣糕知道不知道!”初一没好气的说道。
安素一脸茫茫然:“嗯?对呀,枣糕,枣糕怎么了?”
“枣,枣!枣生贵子,你没瞧见那糕里还有干桂圆肉么?这分明是拿来笑话小主不能生养的!”初一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安素目瞪口呆的盯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糕,这也行?这也太有才了吧?这玩意竟还有这样的寓意?她怎么就没想到?
这是谁送来的?这么好的味道,一定是程先了?
“这就唬着了,好的还在后头呢,你仔细瞧瞧桌子上哪堆玩意儿,有几个是真心关心你,哪怕是同情你的?可不都是瞧笑话儿的!”初一冷笑。
安素的眼神移到那堆礼物上,不服气的来回巡视。手指着一柄银如意,得意的道:“这位姐姐想是真心疼我的,这个总没有不好的意思吧?”
“对,没不好的意思,不过是说,你这不孕症如了某些人的意罢了。”刚送完人,撩帘子进来的明月接言道。
安素翻翻白眼。
照这样下去,还有挑不出骨头的鸡蛋么?
这女人心,可真是绵里针,明明没有的意思也能揣度出来,这是不是都是闲出来的毛病?要让她们天天十二小时的忙,是不是就没这些闲情逸致想这些没用的玩意了?
女权的开始确实要从与男人有一样就职机会开始。
安素心里想着不相干的事,将手里的半块糕,放到嘴里吃完。
伸着油腻腻的双手,在桌子上乱翻:“刘则呢,刘则没送东西来?”
“说来也奇怪,刘美人倒没送东西来。”明月道,顺手扶起尚跪在地上的两位婆子,送她们出去。
安素心中正盘算着刘则不送东西过来的原因,只听外间响起刘则尖细的问好的嗓音。
她亲自来了!
“安素,你还好罢?”刘则走进来,一脸自然的关切,上前拉着她的手,瞧她两眼,面色一凄,眼圈子便泛了红。
安素急忙挥手:
“别,刘则你别哭,我最怕这个。”
“也是,这有什么可哭的,兴许能治好了也可能,你现在圣恩正浓,皇上定会寻遍名医为你治好的。”刘则抬袖子拭拭眼,嘴角露出安慰的浅笑。
“兴许还是误诊呢,谁知道,倒叫我赚了姐姐们这许多礼物,真是惭愧呀惭愧!”安素不经意的回一句,拉她在椅子上坐了,又自顾自的跑到桌子前翻瞧那一堆东西。
刘则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直了直眼,方开口:“误诊?”
“万事皆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嘛,你说是不是,刘则?”安素笑着问道。
刘则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转瞬即逝后,方点头笑道:“妹妹说的是,可不是这样。”
说着,便起身要告辞。
安素也不留她,让明月送她出去。
初一捺不住,早一跃而起,来到她眼前,质问:“小主,你疯啦,你把这话传出去,可不是打郑贵妃的脸?她能饶你?”
“初一,淡定,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要能饶我,能给我编排出这一处,走着瞧呗?”安素笑道。
初一却长叹几口,无比同情的眼神。
她实在想不通,小主为什么心情还会如此之好。
皇上怕是也听说了,要不,昨晚怎么没来呢,听说是歇在了郑贵妃处。
这不明摆着,是厌恶了小主么?
要是歇在别处也罢了,竟然歇在畅春院!郑贵妃不知又撮出什么样的枕边风,能让小主好过?
就算小主心中明白自己并没有不孕症又怎么样?整个后宫都传遍的谎言,就算是谎言,传着传着便也成了真。
哪个还去在乎究竟是真是假。
刘大病是太医院的副掌使,他说不孕症,那定是不孕症无疑,还有哪个太医敢冒着得罪上司的危险,给小主来翻这冤案的?
怕只怕皇上也信以为真,再不来梅香阁,那可是万无生理了。
初一眼巴巴的瞅着门外,期待着皇上的出现。
现在只有立马怀个孩子,用事实证明小主没有这病才行。
可这事实,如果没有皇上的出现,说什么都是白搭。
初一没有把皇上盼来,盼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大会。
大会身量高大,长相丑陋,曾是宫中担水种花的粗使宫人,因皇后娘娘喜欢她力大无穷,又少言寡语,便要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侍女。
大会来传的是皇后的懿旨,要安素立马随她去储秀宫一趟。
安素答应着,略梳洗一番,随大会出来。
皇后娘娘从未单独召见过她,她也从未去过储秀宫单独请过安。
只是不知此番,皇后娘娘是何用意。
“大会姐姐,娘娘叫我,有什么事吩咐?”安素边走边笑着问道。
大会阔大的嘴角抽了抽,张张嘴,却又不有讲话。那张脸分明的悲哀的,没有生气的。
安素微微叹息一声。
想起昨儿郑贵妃在冷宫的话,不禁摇摇头,心中已经大略知道皇后找她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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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在后宫的偏中央,位置是几大宫殿中最好的。
可安素一跨进那偌大的院落,却心生一股莫名的寒意。
太冷清,太没有人气,吸入鼻中的空气中,似乎都是寂寞的味道。
那一大片一大片遮天避目的竹林,更让这院落有了份庵院的寂寥之意。
这院落与郑贵妃的畅春院比起来,真的有天壤之别。
郑贵妃那里是繁华富贵,锦绣天地,而这里,不过是富贵乡中的一抹蚊子血,对于这富贵来说,倒显得多余。
“美人,随我来,娘娘怕冷,又怕黑,已经好久没居在中宫了。”大会嘶哑的嗓音说道,伸手将安素引到中宫旁边的偏殿。
这本来是给位分高的宫女们住的地方。
大会撩起帘子,安素走进去。
皇后娘娘正坐在椅子上垂泪,见安素进来,不待她请安,倒先起身招呼她坐。
安素略行一礼,便坐了下来。
王执的双眼红肿不堪,几乎肿成桃子,对在了一起。
却还在不断的拭泪,想与安素讲话,那眼泪却不止不住的流,想讲又没办法讲话出来。
安素静静的坐着,脸色变幻着晴阴,不知想些什么。
良儿,王执方重重叹息一声,抽泣着开口:
“安素,你知道皇上祭天是干什么么?”
安素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皇宫中名目繁多的宴会活动多的数不过来,她实在不想去费那脑筋,挨个搞清楚是干什么的。
“祭天是大事,是只有皇族宗亲才能参加的活动,只有皇家的媳妇才有资格参加。”王执说道。
安素闪了闪眼。
“安素,本宫倒是不怕,死不足惜。只是可怜我那武儿,虽然贵为太子,却从未得到过留王那样的父爱。如今,皇上却要带着郑贵妃去祭天,这难道不是要废太子重立的意思么?”王执边说,边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安素摸摸鼻子,咽口口水,挤出一句话:“娘娘,也并非如此,也许皇上只是心血来潮,并未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呢?不就祭个天么?又没下诏。”
王执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我的傻孩子,若等下了诏,什么都晚了。”
“娘娘要我来的,是?”安素摊手,一脸疑惑的问道。
王执抬起红肿的双眼,望向她:“安素,只有你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只有你能阻止大夏将要来临的悲剧,皇上是真心喜欢你,你说的话,他必能听得进去。”
安素闻言,双腿一滑跪倒在地,正色道:“娘娘,你抬举安素了,安素不过一介小小的美人,连个正经的妃位都还没有挣上,哪里就敢管起皇上的家事来。”
王执的面色变的苍白如雪,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本宫不是为了自己,本宫守了这许多年的活寡,早将死生看的淡然,
我是为我的武儿,我的武儿犯了什么错?虽被立为太子,却从小没得到过父爱,却又因为将来要做大夏的皇帝,自小便没享受过一天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四岁起,每天寅时便要起床读书,直到晚上亥时才能入睡,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肯多行一步,多说一句,他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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