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听麻姑来回莫真真有喜,更是喜出望外,不顾犯了咳症正卧床不起,立马着王保英传话,也不等皇帝下诏,先行将其从弄玉轩移出,搬到离仁寿宫最近的合欢院居住。又让他去催皇上,早日下诏封妃。
又传令后宫上下人等,不得大声喧哗吵闹,不得私自喂养猫狗宠物,路过合欢院与嘉合院的一应众人应减慢脚步,放缓脚程等等不一一列举。
懿旨传去各院子,一把心酸泪的妃嫔尽有,各自唏嘘,为什么没有林新与莫真真这样的好命,能怀上龙胎,受到这样的礼遇。
尤其是这莫真真,这才进宫几天,就有此好事,若是再诞下个皇子,将来之受宠怕在皇贵妃娘娘之上,不知又得弄出个什么另类的封号出来,好凌驾与这皇贵妃之上。
莫真真搬去合欢院的第二天下午,太后方才扶着麻姑与映岚,自己拄个龙头拐,颤微微的来到合欢院看望莫真真。
莫真真忙着跪接,李太后亲自扶她起来,挽着她的手,进了门,将她送到榻上。
莫真真一脸娇羞的谢恩,又亲自捧茶出来给李太后。
坐下来的李太后,一手拄着拐,一手搭在大腿上,原先进来时的笑脸已经不见,眼皮子耷拉下来,一脸的阴霾。
莫真真瞧出她的转变,却不知是为何,一时面色苍白,僵在榻边,不知所措。
李太后起身,淡漠的口吻:“好好养着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扶着麻姑走出去。
走出合欢院,进了仁寿宫,麻姑扶着李太后,方重重的叹口气:“老祖宗,几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一眼就看穿这里面的把戏。”李太后要椅子上坐了,喘口粗气,吩咐映岚过来捶背,方才喘着气冷笑道:“麻姑,你忘了我亲娘是干什么的了,蔷戎国的大祭祀,专门养蛊的积年。”
“老祖宗,这怪我,没有提前看明白,就来回了你。”麻姑自责。
李太后眯着眼,哼一声:“也怪哀家,慎儿当年一直缠着我,将这养蛊之术传于他,我却只是不肯,怕他反受其害,这些年,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头憾,遇着一个郑小手,便着了魔,非要将他弄进宫,若不是这郑小手,也不会出这些乱子,真正是可恶!”
“如今却要怎么办?难道由着她闹妖不管么?不知这罪过又要栽到哪个倒霉的妃子头上,多半是恭妃罢?”麻姑道。
李太后没有回应,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睡着。
映岚拉着麻姑出来,低声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以来,那些没被宠幸过的秀女岂不变的个个踊跃,这后宫从此便不会被皇贵妃娘娘一个人把持不是?现如今,可是郑贵妃都不与她为敌了,老祖宗最担心的可是这个!”
麻姑恍然大悟的不断点头,她可是真的老了,有些事想不了年轻时候那么清楚明白,很多时候已经弄不清老祖宗的意图了。
她便在心中琢磨,是不是该还乡养老去,太后答应过她,若她想走,会送她衣锦还乡的。
“噫,麻姑姑,你还别说,我可是有两日不见这郑小手了,难道趁着皇上忙国事,偷偷跑了不成?”映岚突然说道,说的麻姑也怔了一怔,转念一想,这种人,跑了也就跑了,仍旧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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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儿一边给安素剥瓜子仁,一边朝她翻白眼:“人家跟着主子都吃香喝辣的,沾点光,我倒好,天天跟着担惊受怕,没好日子过,还有我那血海深仇,也不知何日得报。”
安素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状,恹恹的声音:”我可没阻着你报仇,要刀要斧头都是现成的,只拿着去砍你的仇人就好。“
万福儿怅然的叹口气,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她本来进宫是一心来报仇的,本来进宫时是怀着一腔满满的仇恨而来,可现在?
现在怎么觉得心中似乎充满了阳光,正在驱散那无尽的黑暗?她那急切的报仇的心究竟到哪里去了?
莫真真是被恶魔噬了心灵,而万福儿,则是被天使融了心魔。
人的不同境遇,真的具有可以改变人的巨大作用。
放之地狱则为魔鬼,而放之天堂,则为天使,不同的环境,不同环境里不同的人,往往能够改变我们的本心,让我们变的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那个魔头这些年也害过不少人命,也算该死,等我将那只母蛊养熟,必害她死于非命,替我全家三十六口偿命!“万福儿恨恨的说道。
”她已经被天报应了,你还是消停些吧,这一次皇上带她出宫,都没有治好她的顽疾。你还想怎么样?随她去吧,她现在一定比死了还难受。你这样一天天看着她被老天折磨,不比你杀死她更解恨?“安素道。
”主子,你有没有刻骨铭心的仇人?“万福儿将剥好的瓜子仁递给她,认真的问道。
安素吃进嘴里的瓜子仁噎在喉咙里,响天震地的大咳起来。
唬的明月跳起脚,叠声让易牙去叫太医来。
安素将瓜子仁咳出来,解嘲的笑:”嚣张跋扈的一代宠妃,竟然一个瓜子仁给噎死了,这死法可笑,非要名垂千古不可。“
屋里的众人都笑起来,万福儿却没有笑,一脸悲伤的瞧着她:”主子,你心中一定有藏着一个刻骨铭心的仇人,到现在也并不有大仇得报是不是?“
安素怔了怔,苦笑。
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杀死她的那个人算不算她的仇人,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她才是他们全家的最大的仇人罢?
那个男人一定觉得自己为儿子做了一件复仇的快事罢?
他是不是会觉得,他这样做,在儿子心目中就是条有血性的汉子呢?他一定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她呀,心中有不有仇人不知道,反正没有报仇的欲望我倒是知道。“明月端着杯凉水进来,给她润嗓子,边嘲笑道。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如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安素懒洋洋的道,恢复了生无可恋的慵懒模样。
汤圆过来给她挽头发,便笑道:”皇上只晚上过来睡个觉,也不知有多少国事要忙,真正是个大忙人。“
”前方战事吃紧,所有重大决策都要他一个人做,怎么能不忙。“易牙插言道。
”还吃紧?不是瘟疫控制住了么?“明月吃惊的问道。
易牙一脸嘲笑她的无知:”我的好姑姑,将士们是有劲打仗了,可胜负难分啊,守城容易攻城难,要想把失去的几座城再攻回来,不是易事。“
”这个却没办法。“安素苦了苦脸,仰头问易牙:”太子督军回来了?“
”没呐,太子爷一心想立功,跟皇上下了请战书,拿不回全部城池,决不回京!“易牙激动的唾沫四射,大声道,仿佛也被太子小武的豪气所感。
汤圆瘪了瘪嘴,叹气:”太子殿下他,看上去斯斯文文一个人儿,在那里能做什么?倒立下这种誓,真正是难为他。“
”太子爷可说过,大男儿志在四方,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还!“易牙大义凛然的昂首挺胸慷慨激昂,大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安素养了大半年的小指甲应声而断,人又被瓜子仁噎着,大声咳嗽起来。
明月上前推易牙一把,怒道:”说什么傻话,你是男人么你,没事出去院子里浇花去!“
易牙被明月推个跟头,正讪讪笑着往外走,边抱怨一向和蔼的明月姑姑怎么这样出言伤人,却正与进门的一个人撞个满怀,撞的头生疼,不由来了气,也不看来人是谁,高声骂道:”瞎了眼的小狗崽子,找死呐,撞你大爷。“
来人闻言,”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起饶来:”易牙爷爷饶命,小的错了。“
易牙揉着额头抬眼瞧去,却是嘉合院的小太监福星,伸手扶他起来,笑骂道:”我道是哪个,却原来是你,这成天价也搬的够了,就差住进这梅香阁了,怎么又苦丧个脸,还有什么不足的?”
“她们都不让我来,我是偷偷来的。”福星哭道。
易牙咧咧嘴,拉着他进来。
安素正心疼她那根指甲,嘟着嘴不理人,见他们进来,便问着易牙:“你又欺负人了是不是?怎么这福星又哭哭啼啼的不开心?”
“这回可真不是我欺负他,他是来找主子的,怕是又出事了。”易牙道。
安素从椅子里跳起来,惊白了脸:“啥事,福星,快说。”
福星掬两把泪,方才期期艾艾的开言:“回娘娘,这事本不用小的来说,小的也说不出口,可我家小主却拼着命拦着,不让小雯她们对你说,小雯她们也是没法,只得告诉我,让我来说。”
安素皱眉,林新院子里的人都像林新,啰啰嗦嗦半天,说不到正题上,看这样子,也并非太紧急的事,否则一句堕胎了不就完了?
“小主这几天,她,她下面好像有些红肿溃烂,天天洗,又有擦药膏,却只是不见好。”福星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回道。
安素替他默哀了一分钟,确实,这事让一个小子来回,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来,多大点事,也值得藏来掖去,直接喊她过去看看不就完了,想是怀孕时候免疫力低,被细菌感梁了也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大事罢?
安素想着,又开始心疼她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回他:“知道了,福星,你回去罢,等我有空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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