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开当铺的没有点背景,阿智没闹腾多久,被人左右架出去。等到戴果子追出来,那些人还在骂骂咧咧往阿智身上一通乱踢:“你小子不长眼,连长通当铺都敢来闹事。下次再敢来,来一次打一次。”
阿智双手抱着头,根本没有要还手的意思,被打得这么狠一声没吭。戴果子在旁边看着还是挺佩服的,只是顾长明的表兄会窝囊成这样,他都想不明白。
那个顾武铎应该算是阿智的姨丈吧,这些人今天打得来劲,明天不怕变本加厉的还回来啊。不说别的,戴果子和顾长明接触过一阵子,有些了解这个人,还是很护短的,不会当真不闻不问。
阿智等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抹着鼻血从地上站起来。他是想要赎当,对方才没往死里打,串钱的绳子有些松开来,阿智蹲下来用衣服兜着,慢慢都捡起来。
戴果子在旁边看得多少有些心酸,想要上前去帮忙,又怕阿智反而会误会自家人不信任自家人。他等到阿智把钱都捡拾好了,一转头又扎进赌场里,才折身回顾家。
“看样子,今天不把这些钱都输光,他是不会出来的。”戴果子耸耸肩膀道,“以我的经验,他真的就是检核江婶的时候,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的过往才顺手帮了一把。要说他和那些抓小孩的是同伙,我是不相信的。”
顾长明沉默片刻才道:“我也希望这件案子和他没有关系。”
“你们好歹是表兄弟,看着他这样,你怎么就不帮衬他一把。”戴果子替阿智有些忿忿不平,“你平时说案子的时候,那么多主意,到了自家人身上一点没用了?”
“你知道他要去当铺赎回什么吗?”顾长明面对戴果子的咄咄逼人,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他要赎回什么,我和他又不熟,再说了他只说要赎当,始终也没有提过那个东西。”戴果子瞪了他一眼,“难道你知道的吗?”
“一盏灯,一盏八面琉璃走马灯。”顾长明见戴果子呆滞的表情,“这盏灯是个稀罕玩意,别说你没有见过,柳姑娘应该都没有见过。那是我姨母当年的陪嫁之物,我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点燃灯盏,里面有亭台楼阁的画儿,底下是祥云隐动,盯着看久了,好像身处仙宫一般。”
“还有这么雅致趣味的东西,怎么就流落当铺了?”戴果子左右看不过眼,加上顾长明的表情,方才恍然大悟,“琉璃灯是不是在你这里,被你收起来了!”
“果子变聪明了。”顾长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也太坏了,明知道他心心念念在找这个,却藏着不告诉他。”戴果子差点原地跳起来,“我这就去找他,告诉他琉璃灯还在,让他从那个该死的赌场里出来。”
顾长明一手按住了果子的肩膀:“琉璃灯是他赌钱急眼的时候,亲手送到当铺里去的。我的父亲知道此事之后,悄悄花了三倍的价钱才把琉璃灯带回来。如果我交还于他,过不了多久还是同样的遭遇。你是见到他痛不欲生的模样,所以同情他,如果同情以后,他反而变本加厉了呢?”
“怎么会,我看着他是有心要悔过的。”戴果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疑不定了。按理说,阿智在痛心疾首以后,不应该是回到家中悔过,现实是阿智一个转身就带着所有的钱又进了赌场,“你的意思是,他以前也这样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何止一次两次,一年总有个十来次。果子,我想说的是并非我们父子冷血,不肯帮旧日亲戚一把,那也要看他是不是病入膏肓,值得我们伸手再救。”顾长明长长叹口气,“父亲做下的家规,阿智来借钱,最多只能借其十贯钱,阿智倒是拿捏的真好,每次开口都是十贯,不多也不少,拿了就走。”
“你们不能想办法把赌场给关了吗,十贯钱也不算小数目,这样源源不断往里面送钱,不是救急而是蠢,哪里还有能见回钱的时候。”戴果子本来对阿智的同情,统统荡然无存,“他没有做下更大的错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轮到你们给我说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顾长明示意让柳竹雪来说,给她一种全程参与其中的优越感。柳竹雪已经把从小老大那边得来的讯息,整理得有条有理,说给戴果子听的时候还总结了几点:“案子最早是从七天以前,这些人基本只抓先天身有残疾的孩子,而且先从没有家人的小乞丐出手。至于江婶的儿子大宝怎么会被看中的,就很难说了。”
顾长明修长的手指在桌角叩击了两下,沉声道:“为了凑数。小乞丐中能抓走的都抓走了,因为这是在开封府街上的叫花子到底不多,大宝年纪恰好,又腿脚不便很符合他们的需要。”
“要是抓了大宝还是不够呢?”柳竹雪一听就急了,仿佛是个无底洞不断把孩子拉扯下去,底下藏着什么凶猛的野兽,谁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会遭遇到什么,她不敢细想已经觉得心口发疼。
“等小凤凰回来。”顾长明微微合眼,又像是神魂入定,收集到的讯息飞快在他的脑中眼前飞过,渐渐汇合出完整的线索。这些人在做见不得光又异常危险的实验,对象就是这些无辜的孩子。而身为旁观者的他却无法出手解救,到底在哪里,这些人会在哪里!
顾长明自小在开封府长大,此时开封府的地形仿佛是一副完整的画,清晰的铺展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思绪径直向前排查,过滤掉那些不适合藏身的地方,范围在逐渐缩小中。
戴果子对着柳竹雪做了个手势,两人明白顾长明在想案情,怕打乱他的思绪,蹑手蹑脚的退出书房。
“我本来觉得通天河上的女尸案子够烦心的,没想到这不见血的案子才更难办。”戴果子莫名焦躁起来,“顾长明说要报官,那个兰考县县官不像是很精明能干的人,我看都是白费力气。”
“你不明白顾大哥为什么强调要报官吗?”柳竹雪轻声问道。
“我好歹也是做过几年捕快的人,其中诀窍还是知道些的。”顾长明让江婶到兰考县报案,无论邱玉生是否有所作为,案子已经入档,万一案情走到后面出现各种状况,案卷摆在那里,顾长明随时可以抽取出来,越级再往上告。他们在担心的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手段,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支撑。
开封府不比其他地方,随便走个人出来都可能是得罪不起的皇亲国戚,高官大员。只有入了案卷的,才能追踪到底,不至于会半途而废。
“果子,你担心吗?”柳竹雪低头踢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我小时候一直为父亲自傲,父亲是开封府的少尹大人。从上次九皇子的事情以后,什么少尹,什么大人,不过是皇城底下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随时都会被放弃,被销毁。”
戴果子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她又想起那些不悦的细节,连忙转身到她面前,嬉皮笑脸道:“这一点上头,我就和你不一样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所以无畏无惧。管前头是什么大官什么王爷的,只要犯了事,都是一视同仁的,该抓的抓,该关的关。你忘记开封府还有镇府之宝呢,在他眼睛里可是从来揉不得沙子的,你见他怕过什么人?”
柳竹雪嘴角轻卷,被他逗得心情好了许多:“是,无所畏惧,不怕什么人。”
身后不远处传来拍手声,小凤凰不知几时来的,离得不远不近看着两人说话,眼底有隐隐的羡慕:“听到你们对话了,突然觉得我跟着的人都是要做大事的。”
“你查到什么没有?”柳竹雪总觉得小凤凰话里有话,耳朵后面微微发热,“你回来多久了,躲在那里又不说话,让我们干着急。”
小凤凰抽眼往书房里看看:“顾公子一个人在里面?”
“嗯,他应该在想案情的关键,谁也不好去打搅他的。”柳竹雪想到小葫芦精灵古怪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家的那些孩子都还好吗?”
“只有小葫芦一个和我是同门,其他那些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很是听从他的话。他如今倒是手底下有了不少人脉资源,比我要强得多。”小凤凰通过同门的印记,很容易在一个无人的庭院中见到小葫芦。
“小凤凰!”小葫芦见到她倒是真心欢喜,“你到底为了男人跑来开封府了。唉哟唉哟,好好说话,你揪我耳朵做什么?”
“让你学学怎么才是好好说话。”小凤凰和他半点不客气,小葫芦人小鬼大的,别人能被他无害的样子骗了,她可绝对不会,“什么叫为了男人,哪个男人?”
“还有哪个男人,不就是那个姓顾的,长得那叫一个俊,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我在开封府这么久,没有比他长得更好的。”小葫芦双手叉腰看着她,“师父常说姐儿爱俏,一点没有错。小凤凰,你这是为了个男人,连齐坤门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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