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很快撑不住,双手捂住脸孔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扔下大宝的。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因为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他又是个腿脚不好的残废,日子过得艰苦就此产生了怨气。可你不该用大宝去换银钱,后悔了又跑来让我们帮忙寻找。”顾长明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你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要为自己狡辩吗,还要说出你有多么痛苦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江婶始终不肯抬起头来,全身蜷缩成团,一句话都没有。她彻底被顾长明说出的真相给击溃了,原本心里还有个念想,他们的本事这么大要是能把大宝完好无缺的找回来,那么愧疚心就不会再让她日夜受到煎熬。
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江婶根本不是顾长明的对手,很快就变得漏洞百出。
“我再问你一句,大宝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明是个谦谦君子,哪怕这会儿心里气急了,也不会对毫无武功的江婶动手审问。
这种时候,柳竹雪吃惊之余倒是有些想小凤凰快点回来了。小凤凰应该有手段让这个只会哭不肯说话的江婶开口吧。
“顾大哥,让我来试试。”柳竹雪在江婶面前蹲下,“你想一想,大宝是第一个受害者,后面还有那么些无辜的孩子生死不明。你把他养得这么大,难道只是用他来换钱吗?”
“要是这样,你当初生下他时发现是腿脚不好的,就应该当场掐死,一了百了。”戴果子在旁边一点没闲着,直接说出来的都是戳心窝的话。
还真是奇了,江婶听了戴果子的话,慢慢放下手,神情呆滞的看着他:“我没有要大宝死,那些人说借了去的,过一阵子还把大宝还给我。”
戴果子眉尖一挑:“这种鬼话,你也相信!你拿了人家多少好处,把亲生儿子都给卖了。”
“十贯钱,我一个铜子都没有用,全部埋在家里院子的大树底下。我养不起大宝了,他们说借去最多一个月,到时候还回来,有了这十贯钱,我们娘俩还能过几年太平日子。”江婶应该是信了戴果子的话,什么都肯说了,“你们要是怕我撒谎,可以去树下挖出来的,我放在个酒坛子里,真的没有动过。”
“那些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戴果子用眼神示意柳竹雪往后退,这种人好声好气的没用,顾长明都被气跑了,还是交给他来比较妥当,“你想孩子回来就把知道的都说清楚。”
“我只见过里面的一个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长相很普通,这里有一颗痣。”江婶在腮帮子边指了指,“挺大的,有一节小拇指这么样,远远都能看到。”
“那他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戴果子耐着性子必须要问清楚,关系重大不止是大宝一个孩子。江婶的行径再可恶,大宝是无辜的。
“他说新研制出来一种药品,可以治百病,哪怕是天生的残疾都能够治好,但是需要有人先试试药。”江婶意识到是自己亲手把大宝推入火坑,脸上的肉都在不由自主的抽动,“那人许了我十贯钱,说最多一个月,大宝能够送回来不算,顺利的话连双脚都能恢复正常,和普通人一样。我越听越心动,就把大宝交给他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到开封府来求助,说孩子走失了?”顾长明转了个圈子又回来了,“你早先应该是相信那人的话,而且大宝送走才几天,谁让你来的?”
“那个大和尚。”江婶毫不犹疑的把阿智给招供出来了,“那个大和尚主动上来和我说是看我面有愁容,肯定有化解不开的心事。我想到十贯钱已经得了,要是能够把大宝早些带回来也是好的,就编了那个谎话,也不完全是谎话。”
“你自己都不相信世上能有药治好大宝的腿脚毛病?”顾长明能够看透很多人的心思,这样一个乡野妇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反而难以捉摸。
“他是长短脚,怎么治得好,难道要把长的那条腿给锯掉吗?”江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你们说的对,我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要不是日子实在艰难,我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被陌生人带走。我在骗你们,也在骗自己。如今谁也骗不下去了,我要大宝,我只要我的大宝。”
“你已经在兰考县报了案,要是算起来就是报假案,欺骗上官,轻则杖责二十,重则发配到边关。”戴果子一点不想看到江婶的笑容,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这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的,“我们也懒得再和你周旋,直接把你往县衙邱大人那边一送,有什么话,你自己去和县官说清楚。”
戴果子背对着江婶,朝着顾长明挤挤眼睛,把案情说得严重些,否则这女人到底说得是不是都真话还说不好呢:“我们算是好心办坏事,白白浪费了力气,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交给官府处理就是最好了。”
江婶一听说要交官,还要发配,吓得脸色大变,想要求求情又发现自己做的全是错事,没有可以求情的理由,硬着头皮道:“看在大宝的份上,要是把大宝找回来,他连我这个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可怎么活下去呢。你们行行好,行行好,我给你们磕头还不行吗!”
顾长明直接让开,不想受江婶的大礼。她倒是用力磕头,额头碰着地面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一片鲜血淋漓的,还不肯停下来。
“做戏给谁看呢,要不回头你试试给邱大人磕头有没有用,他会不会对你从轻处置。”戴果子不想让另外两个心软,至少不能前功尽弃,总觉得江婶还有重要的线索没有说出来,必须要把人逼到绝路上才能听到真话。他冷笑一声,把江婶想要两边观望的眼神堵得结结实实的,“或许你还能说出点与价值的东西,那么我们考虑帮你求求情,就说你孩子不见以后得了魇症,不能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假象。”
江婶额头的鲜血细细往下淌都要糊住眉眼了,这个时候倒是硬气了,用手背一擦道:“我暂时是真的想不出来了,你们要是有地方让我静静回想的话。”
戴果子说了一句好嘞,上前两步把江婶的衣领一提,直接往后院拖走。他在顾家也待了段日子,对各处的布置略有了解,江婶肯定不能放在书房,更不能客气请到客房去,后院的柴房才是最适合让她静静回想的地方。
柳竹雪一见戴果子干净利落把江婶带走,慢慢磨到顾长明身边:“顾大哥,他把人带去哪里了?”
“去她应该去的地方。”顾长明当然知道后院哪里适合关着江婶,不让她跑掉还能好好想事。
“万一要是跑了呢?”柳竹雪不放心的问。
戴果子速去速回的,正好接上她的话:“我有那么傻,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吗,用铁链子把柴房的门给锁了三道。你记得和府里的下人说,这两天不要擅自开柴房的门。”
“嗯,我知道了。”顾长明刚才仔细在听戴果子怎么套江婶的话,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非常能耐的,“对付这样的人,你比我更加合适。”
戴果子并起双指放在太阳穴边上:“你不是会那个神通,看一看现场能够大致说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那你看看江婶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顾长明很认真想了想:“她说对方答应她一个月以后把大宝送回来,她凭什么就相信了。你们刚才听她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是目不识丁的村妇,她身上的秘密一点都不少。”
“你们说关两天,是不给吃喝关两天?”柳竹雪终究是心软不忍。
“让她先冷静冷静,看着一副老实样子,先前和我们说的那些话里面,十句里头真话都不够三句。她要是真想救儿子,不用我们关她两天,半天就该都想明白了。”戴果子冷笑两声,“不是我说,顾长明你的那个表兄不但爱多管闲事还喜欢生事,要我说他也是个聪明人,怕是看出江婶不对劲了。”
“他是生怕我最近过得太空闲,找些难题让我多动动脑子。”顾长明见看门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老秦什么事情?”
“门外有一位司徒大人求见,我说公子最近不见客,他拿出来的是宫中的腰牌。”老秦见着是宫里头来人,不敢怠慢,赶紧进来通报,“公子,这是见还是不见?”
“又是司徒岸。”戴果子对这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柳竹雪更加干脆,一个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我不想见这个人,否则会勾起一些非常不好的回忆。”
要不是司徒岸的话,她的父亲不至于壮年早逝,不管父亲怎么对待她,柳竹雪依然希望父亲还活着。
“既然是这个人,见还是不见的,没有多大的区别。”顾长明让老秦转过身去,司徒岸已经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你先下去吧。”
司徒岸一脸的严谨:“顾公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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