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比谁都更加清楚自己以前的行当,因此格外忌讳顾长明会怀疑到她见到大宗珠宝时手脚不赶紧。如今见顾长明没事人一样,她心中略为放松,手指摸一下那些珍珠,成色极好。
不过其中一箱,已经如此丰盛,整整十辆马车该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会不会有人打三公主陪嫁的主意?”小凤凰大致一想,顾长明打开木箱的用意明显,应该是要验明正身。那么他们躲上马车也是他事先预计到的?
“这些陪嫁想要的人不少,又很清楚是个烫手山芋。抢到手上不会比登天更难,要销赃却没有这么简单。你还记得曲阳县县衙里的金条子?”顾长明眸底晶光一闪,“虽说是孙主簿官家所藏,实则那些金条子上没有任何的印记,更没有官印。”
小凤凰终于听他提及此事,一颗心砰砰乱跳:“所以尽管你把金条子追回来,孙主簿还是引咎辞官了。”
“他能够全身而退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顾长明不知孙友祥在金条出事前,曾经还做过多少次相同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顶头上司算是放其一马,没有灭口,“他当时决定的很快,第二天金子取走,辞官的文书一同交了上去。”
“那他以后会不会有危险?”以前小凤凰只觉得孙友祥是个好官,不忍心见他前途堪忧。如今她和诸人交好,孙友祥还是戴果子的干爹,关系自然更不一般,“他辞官归乡的地方可算隐秘?”
“这些后事谁也说不准,只要曾经过手的那些没有被人连根拔起,孙友祥的官职不大,所知也是有限。既然已经脱身,对方没必要对这样一个人赶尽杀绝。”顾长明把木箱重新关上,“齐坤门不会来趟这个浑水,他们要是想和官家硬碰硬,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我也不想他们来。”小凤凰的声音低不可闻,“同门中虽然嘴脸不好看的多,真正的坏人却很少,通常只为求财,没有沾过人命官司。”
这一点,顾长明倒是相信的。前几天来抓小凤凰的四个人,心急火燎的接连出场,没哪个是痛下杀手的,所以他抓到人又给放走了。
不止是她,小葫芦在门中也有交好的朋友。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见面的。
裴永伦很自然的绕到马车边,在外面敲了两下:“这是舍不得出来,躲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小凤凰早看出此人心眼不坏,而且对辽人很有些偏见。想来也是,大宋边境连年征战,一多半都是在和辽国开打,裴永伦在军营数年,能在辽人面前若无其事的说笑才是意外。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你们平日里都小心着点,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另外想办法。”裴永伦朝着萧铮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我以为这些蛮夷都粗枝大叶的,没想到这个如此谨慎。你们看看一百两银子也不好赚。”
他们四个混在送亲队伍中,跟着吃了两顿饭。说来有趣,明明是陌生脸,还带着小葫芦样的孩子。无论是分饭的,还是蹲在旁边吃得唏哩呼噜的,没一个人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果子比这些人还沉不住气,端着大碗,半蹲着身,慢慢蹭到了顾长明的身边,肩膀碰着肩膀:“我说他们连多看一眼我们都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送亲队中剩下的三四十个,全部都是裴永伦的人。”顾长明低头吃饭,他的家教很好,本来遵循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如今出门在外多了,也顾不上这么许多。
“你是说,这些人全是一路的!”戴果子还真是一点没有想到,吃惊的用手指头向那些低头吃饭的人点来点去。
“那手放下来,免得别人怀疑。”顾长明的筷子一伸,正好敲在他的手背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不是一路人,你塞几个,他塞几个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事情,怎么查!”
“既然都是他的人,皇上还担心什么?”戴果子越想越不对劲,“还要我们来做什么?”
“皇上并非完全相信裴永伦,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姑娘这一招棋。哪怕都是亲信,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顾长明说完几个字,正好把碗中的饭吃尽,站起身把空碗整齐的摞在一溜。
戴果子飞快用筷子扒了几口,学着他的样子把碗筷放到一处:“我突然有种可以高枕无忧的感觉。”
“我只觉得情况更加严峻。”顾长明单手负在身后,“一损俱损,如果裴永伦想要闹事的。这里全部都是他的人,我们满打满算五个人,柳姑娘还离得八丈远,来不及赶上援手。”
“我们还有你这个高手呢。”戴果子对顾长明的武功是绝对信服。
“裴永伦也是个高手。”顾长明的声音不高不低,而身边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抬头多看他一眼。他不信没有人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裴永伦,除非都是刻意而为之。
“只要他不和辽人一路,我没意见。”戴果子耸耸肩膀道,“不知小竹几时会来找我们,把三公主那边的情形告知一二。”
这一等,天很快黑了。虽然脚程颇快,又急赶了三四个时辰,依然还在大宋边境之内。下榻的驿站官员早听闻是公主送嫁,把驿站腾空出来,安排所有人安心入驻。
戴果子原想着和顾长明挤一挤的,忽然想到什么,眉眼一弯贼兮兮道:“我要是你不会放心小凤凰和小葫芦待在一间的,他都老大不小的男人了,而且他应该是喜欢……”
话音未落,顾长明身形一晃,不见人影。戴果子笑眯眯的先进屋,把自己往干净的床铺上一抛,双手交叠在脑后哼着小曲。不多时,有人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正是脸色不好看的小葫芦。
“被顾长明赶出来了?”戴果子眼角余光一晃,“其实我也没多想和你住一间,大家谁也别嫌弃谁就是了。”
小葫芦冷哼一声,往另张床上倒下,把后背脊留给他,没好气道:“他们两个出去了,不肯带上我。”
“他们去哪里了?”戴果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好你个顾长明,保密功夫做得真好,临出门前连他都不曾透露半分,说走就走了!
“说是去辽国使臣那边探探底,就是那个你们说的萧铮。”小葫芦转过身来,很满意的看着戴果子的气急败坏样子,“我以为只留下我一个人,原来也没带上你。”
戴果子才不会让他的使坏轻易得逞,连忙把神色一换,满不在乎的摇摇手道:“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探底的事儿必须要手脚利索,轻功一流的才不会被发现。我这种笨手笨脚的,还是留下来别闯祸的好。”
小葫芦心说你刚才表现出来的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正想要乘胜追击几句,把戴果子往死角里再怼一怼,外面又有人敲门,而且敲得声音很小,像是猫爪子挠门一般。
“又是谁来了?”戴果子自言自语着过去把门一打开,手臂飞快伸展把门外人一下子拽进来。而另边的小葫芦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戴果子已经到了他跟前,而且双手齐伸,握住他的两边肩膀,把整个人给提起来,送到门外去了。
柳竹雪看着戴果子行云流水般一长串的举动,不过是眨眼间,小葫芦已经被门板拍在脸上,抛弃在外头,不禁失笑道:“你这样对他好吗,他回头要是找小凤凰告状的话怎么办?”
“我连小凤凰都不怕,还能怕了他告状。”戴果子说得理直气壮,往前踏了一步,把柳竹雪逼向另一侧的墙壁,低头看着她,“你怎么说来就来了,他们刚才出去。”
“我早想过来看看你们,可脱不开身。你是不知道,那个萧铮派了几拨人来见三公主,说是大辽皇上十分看重此次和亲,所以必须要把公主的喜好摸查的一清二楚,到时候方能琴瑟和鸣。”
“他当真不是派探子来摸底?”戴果子更担心的是萧铮对柳竹雪的那番企图,男人一旦有了这种心思,哪怕柳竹雪只有一个背影落在其眼中,都立时会被认出来。到时候,柳竹雪的处境会变得很是危险。
“这还真说不准,就是他本人始终没有出现。我还想方设法要回避开,几拨人来过后,说萧铮身体微恙,已经在马车中休息下了。”柳竹雪巴不得这人一路都别露脸更好,“他在开封府大街上那次是真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没准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要休养休养才能完全复原。对了,你还没说,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去萧铮那里了,礼尚往来。”戴果子轻笑道,左手撑在柳竹雪脑袋边的墙壁上,右手轻贴住她的脸颊,“那边有没有人为难你?”
“三公主始终没开口说过话,一路都是恹恹的,我都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平安到达辽国。”柳竹雪也不知三公主是否知情,反正那些侍女同样空闲的慌,公主始终侧卧在马车中,除了喝几口清水,没见过这么好伺候的。
“不是说她自愿和亲,而且对此事挺满意的吗?”戴果子听着不太对劲,这架势分明是不满亲爹皇上的指婚,想要吃后悔药了。
“我们又没真的听她亲口说过,都是那个苏旭在说,一面之词也是有的。”柳竹雪把脸在戴果子的掌心蹭了蹭,“虽然没事,毕竟还有五六双眼睛在盯着,想要出来一次不容易。你们知道我一切安好,不必挂心。”
“那你不等他们回来了?”戴果子见她像是要离开,心中百般不舍,又不能强留住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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