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间的窗户应该是开着的,秋小蝉绕过屏风,果然起居间的窗户是开着,但是人家沈彦开的,沈彦正坐在起居间的榻上伏案写什么,秋小蝉才懒懒问:“你没出门?”
沈彦没回,依旧忙自己的,秋小蝉哼了一声:“沈小青,很摆酷嘛。”
沈彦嘴角翘了一下问:“难不成娘子想为夫如何?和娘子声色犬马?”
沈彦夜里难不成去了什么色 情场所,一大早就撩上了,秋小蝉决定不接招,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便往水房走去。
秋小蝉和沈彦住的这地方,外面有道影壁,还有一个花架回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和院子别处半隔开的,在整个院子中,是独立的。
秋小蝉洗漱完,沈离已经练完箭在那里玩识字图片,秋小蝉才往堂屋走去。
进了堂屋,秋小蝉就见张桔气鼓鼓坐侧首,全妈送来一盅燕窝,秋小蝉端在手里道:“全妈,早饭我就不想吃了,光喝这个就饱了。”
“那怎么行,夫人,你的吃食,由不得你随意对付。”
“真的不用了,再过一会儿,就得吃中饭了。”
“那我给夫人端盅蟹粉蒸蛋垫垫。”
“随便吧。”秋小蝉才在张桔对面坐下来问,“小桔妹妹,有什么事吗,一大早找我?”
“表姐,我觉得你把我当外人。”张桔看着秋小蝉不紧不慢地喝着燕窝,忍着气道。
“是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只是想和表姐说说话,居然…”
“哦,想说说话,那是没问题,但是你姐夫家里的规矩大,尤其在乎女子的名声,一般来讲,像你这样的待字闺中的小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别说见外男了。你呢在县城长大,家里也没有这样约束过你,但是在丹阳城这样的大地方,就得依这里的规矩,否则让人说道,将来说婆家,就会被婆家诟病的。”
“表姐,姐夫家里规矩大,那为什么你可以穿着男子衣服随便上街?”
“因为我已经嫁人了,不怕婆家再挑什么理了,所以有些约束自然少些。”
“那,那我来这里,没见着表姐的家公家婆,表姐反而养着姑姑,我听说大户人家可不是这样的。”
“小桔妹妹想说什么?”
“姐姐你莫不也是我姐夫的外…”张桔最终还是打住了,“妹妹见识浅薄,只是在我姐姐和我姐夫家见着的好像不是这样罢了。”
“小桔妹妹,每家有每家的规矩,但是你有爹有娘,偏要借住在已嫁姐姐家,在别人看来也是挺奇怪的。”
“表姐是觉得妹妹不应该来打扰你?”
秋小蝉前世没有兄姐,后弟后妹倒有,但往来极少,后世是独女,所以真不知道那家里兄弟姐妹齐活的,日常是怎么相处的,但张桔明摆着不是一个单纯来借住的妹子,懒得回她是还是不是,便道:“妹妹既然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所以以后最好待在自己的房间,别到处乱走动,吃的用的,我都会紧着人给你送过去,尤其是有外男的地方,万一坏了名节,我可就对不住表姐的托付,更对不住远在牧云县的大舅舅大舅母。”
“表姐,那我不跟坐牢一样。”
“做姑娘,尤其是做大家闺秀都是这样的,否则你还想不想嫁好人家了?”
“可表姐你也不过是个小镇上的女子,还不抵我,好歹是在县城里长大,你都能嫁姐夫这样的好人家,我又如何不可?”
“张桔,你看上去好像挺不甘的,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强求不来的。”秋小蝉觉得张桔争强好胜,想出人头地,都能接受,就是不太能接受她动不动用自己做比较,而且还总摆出她比自己强很多的作派,大约就是她一直住在牧云县,是千金大小姐,自己在小怀镇长大,是个野丫头,就自己大舅舅挣的那点辛苦钱,张桔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大约也只能跟自己比比了。
“表姐,我也不一定要找个什么大富大贵的,只要是像姐夫那样…”张桔低下头说到这儿时声音低下来,毕竟还未出阁,不好意思也是有的,全妈走过来打断张桔道,“夫人,老俞来拿帐本了。”
“嗳哟,大约翻了一下,还有些帐不妥,让他明儿来拿吧,”秋小蝉其实想听张桔把话说完,然后说一番话好好打打张桔的脸,但全妈既然打断了,她也懒得打张桔的脸了,这种人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只有等她撞了,狠狠地撞过了,还受了伤,她就会死心的。
于是秋小蝉顺势结束了今儿的聊天:“小桔妹妹,我今儿还有一堆事,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得空再聊。”秋小蝉说完,便要起身,全妈赶紧上来扶住她。
秋小蝉有点想笑,全妈还从没扶过她,看样子是要帮她把这夫人的范给摆足,她只得娇弱地配合一下。
张桔忽站起来道:“表姐,你那灶房的丫头,居然叫什么小桔。”
“是有个叫小桔的,如何?”
“表姐,你莫不是故意的吧,故意给一个丫头取名叫小桔?”
“我为什么要故意给一个丫头取名叫小桔?”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一天挺忙,真不清楚。” 秋小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古人在名讳上是十分在意的,下人的姓,主家可以赐,那是下人无比的荣誉,但是名却一定不能冲撞了主人,这张桔看样子已经把她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了。
秋小蝉摇摇头,对打扮得俏生生的张桔道:“还有,小桔妹妹,这天是数九寒冬,你这裳和裙太单薄了,如果没带衣服,把我的挑两件给你先将就穿着,别冻着了。”
“不用,你将那丫头的名字改了就是!”张桔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最主要按张桔话里的意思,自己给小桔取的这名字不仅是冲撞了她,还是故意羞辱她的。
秋小蝉在心里靠了一大声:张桔你以为你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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