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吧，等下要凉了。”沈青松说。
顾瑾回神，低头继续吃面，就着老板媳妇儿给的酸萝卜。
“一家人平安康健，一起为生活努力，这也是他们的乐趣，你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岂不是更真诚。”沈青松淡淡说。
顾瑾咬着一口面条抬头，她刚才只是看着那女孩忙碌的身影走了一下神，男人竟然就已经猜到她心里想的。
多年夫妻，已经默契到随便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顾瑾无声笑了一下，点点头，夹了牛肉放在沈青松碗里。
沈青松吃了牛肉，放下筷子，目光温柔，“吃饱了吗？”
顾瑾摇头，“还差点事儿。”
沈青松忍不住笑，“还想吃什么？”
顾瑾早就闻到了路边小笼包的香味，“想吃包子。”
“嗯，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沈青松起身，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转身往卖包子的地方走，面馆上有他的人，所以不用担心有人接近顾瑾。
男人走后，顾瑾把剩下的面吃完了。
小女孩再次走过来，递给她一盘炸汤圆，“这是我妈给我做的，分给姐姐尝尝。”
顾瑾第一次吃油炸的汤圆，捏了一个在嘴里，外面酥脆，里面软糯，带着甜丝丝的芝麻香，竟比的煮的要好吃。
“好不好吃？”小女孩期待的等着顾瑾回答。
“好吃。”顾瑾笑着点头。
小女孩立刻开心的笑起来。
此时有穿着破烂的小乞丐走过来，对着吃面的客人晃了晃手里的空碗，“这位大哥，行行好，我还没饭呢。”
“走开，走开。”男人嫌恶的挥手。
跟男人一起吃饭的男的瞥着小乞丐笑说，“去跟酒店里的那些有钱人要，这里都是穷人，谁舍得给你钱？”
小乞丐走到另外一个桌前，依然是被轰赶，没有人肯施舍他钱。
小乞丐看着桌子上的牛肉面直咽口水，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粉红色针织细密的钱包，他双手有些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唯有那个钱包看上去很干净，像是女孩子的东西，被他捏在手里很是违和。
顾瑾不由的偏头多看了两眼，那是g家的新款，在百货大楼里面才有的卖。
“夫人，这钱包卖给你，只要五块钱，这钱包很值钱的。”小乞丐把钱包递给一个吃面的女人，女人桌子上还有一个男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着像是一家人。
女人接过钱包看了看，对自己丈夫说，“这钱包看着还真不错。”
男人一把抄过来扔给小乞丐，冷笑说，“你这钱包是偷的吧，一毛钱我们也不要。”
“不是偷的。”小乞丐立刻说。
“不是偷的也不要，赶紧滚，别碍着我们吃饭。”
坐在顾瑾对面的小女孩起身，跑到摊子后面，很快拿了两个馒头过来，跑到小乞丐面前，“这个给你吃。”
小乞丐立刻抱在怀里，对着女孩感激一笑，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他怀里揣着馒头，把钱包给女孩，“这个给你吧。”
女孩摇头，“我不要。”
顾瑾对着小乞丐招手，“过来。”
小乞丐跑过来，“太太，你好。”
“你父母呢？”顾瑾问。
小乞丐大概也就七八岁，听到顾瑾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缓缓摇头。
“那你住在哪里？”顾瑾又问。
“住在附近的公园里面。”小乞丐声音清脆的说。
顾瑾点头，拿出五十块钱给他，“拿去买吃的吧。”
小乞丐眼睛一亮，怯怯的伸手把钱接过去，“谢谢你，太太。”
他又把那个钱包拿出来给顾瑾，“小姐，这个钱包你要吗？”
顾瑾笑说，“哪里来的钱包？”
小乞丐说，“是一个小姐姐的，她被人抢了，抢她的人把钱包给了我。”
顾瑾皱了皱眉，“你留着吧。”
“哦。”小乞丐又把钱包揣回怀里。
很快，小乞丐走了，灿灿也继续去帮她妈妈照顾客人，收拾碗碟。
顾瑾抬头看沈青松回来没有。
片刻的功夫，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一偏身坐在顾瑾身侧，“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啊？”
坐在顾瑾身后的几个司机立刻抬头看过来，目光冷肃，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
顾瑾轻笑，微微错开身，“我丈夫一会儿就回来。”
她身上穿着一个长长的外套，错开身西装男人才发现她怀着海蜇，只觉背后一阵发冷，回头便见旁边桌子上几个面带煞气的男人冷冷看着他。
他噌的起身，讪讪笑说，“抱歉，认错了，认错人了。”
一边说，一边仓皇往后退，撞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骂骂咧咧的说，“路这么宽你往老妈妈身上撞，是不是想占老妈妈便宜？”
男人一转身，见女人膀大腰圆，一手领着一个孩子，羞怒的瞪着他，男子缩了一下肩膀顿时灰溜溜的跑了。
顾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两眼弯弯，灯火下明眸皓齿。
沈青松拎着小笼包回来，隔着几步远就看到西装男人仓皇逃跑的身影，他扫了那人背影一眼，坐在顾瑾对面，“走一会儿也不让人放心。”
顾瑾笑笑不语，打开小笼包，招呼灿灿，“过来吃包子。”
吃饱和灿灿玩了一会儿，顾瑾起身离开。
沈青松过去结账，顾瑾一手拎着老板媳妇儿给的酸萝卜，一手掏出十张最大面值100块的纸钞塞给灿灿，低声说，“把这个去给你妈妈，让她早点收摊，带你去看表演。”
灿灿自小跟着父母摆摊卖面，当然是认识钱的，此时两手背后，连连摇头，稚气说，“我不能要，妈妈不让我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你刚才不是叫我姐姐吗？我不是人家啊。”顾瑾将钱塞到她衣服的口袋里，“过年了，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灿灿瞪着大眼睛看着顾瑾。
“走吧。”沈青松过来牵着顾瑾的手。
顾瑾对着灿灿温暖一笑，跟着沈青松离开。
灿灿把十张一百块拿出来，十张纸币很薄此刻被灿灿拿在手里她却觉得非常厚。
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顾瑾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嘴角一点点笑开，小声说，“姐姐再见。”
老板媳妇儿过来收拾顾瑾他们吃过的面碗，看灿灿傻呆呆的看着人群，笑说，“看什么呢，刚才那位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灿灿把钱给女人看，“妈妈，姐姐给的。”
女人一怔，把钱拿过来，急忙往街上追。
街上行人熙攘，哪里还能看到顾瑾的影子。
女人回头绷着脸斥说，“你怎么能要人家的钱？”
灿灿大眼睛忽闪了一下，顿时眼泪盈眶，“姐姐说给我的压岁钱，还说把钱给妈妈，让妈妈早点收摊。”
女人怔在那。
手里的钱是一千块，现在一碗面才不过两块钱，他们大概能挣三毛钱一碗，一天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卖50碗，赚15块钱。
很多时候下雨生意不好一碗也卖不出去还得亏，一个月最多攒下150块钱，这已经超过了他们半年卖牛肉面攒下的钱。
她蹲下/身，给灿灿擦了擦眼泪，温柔笑说，“妈妈不好，不该说你，还有两个客人的面没做好，等他们吃完，咱们就收摊，带着你看表演。”
“好。”灿灿眼泪还含着泪，一下子蹦起来，抱住女人的腿。
女人笑了笑，正好空中有烟花爆开，她仰起头，新的一年，日子有了更多的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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