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啊!”尚季公主立即反对,语气坚决,
“贵妃娘娘,正妃今日刚进门,何侧妃就敢给她甩脸子,明日正妃还怎么压服下人呢?娘娘万不能纵了她,坏了王府规矩!”
这时,一直置身事外的隽王,突然淡漠地说了一句:
“既然何侧妃身体不适,行礼的事,等改天再说吧。”
“不行!”
袁成筹立马粗声粗气地反对,“就算是抬,也得把她抬过来行礼!”
他们姐弟誓要趁今天机会,狠狠羞辱何音宛,替玉儿、也替他们自己,好好出一口胸中恶气。
袁成筹一摆手,十来个剽悍的侍卫跃出,如狼似虎地朝宜华苑方向奔去了。
徐贵妃一脸的惊愕、愤怒,两只胳膊直哆嗦。
何音宛是隽王府的女眷,再不受宠,也有侧妃的头衔挂着呢。
派侍卫捉拿隽王府女眷,袁成筹此举不仅是越界,更是连隽王府的尊严都践踏在地了。
现场众人也都面面相觑,眼神复杂。空气胶着僵硬,死寂无声。
隽王更是脸色铁青。
不过他也没去阻止,他从不把何音宛当作自己的王妃,那个猖狂女子,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不!不好了”
宜华苑方向,像兔子一样一溜烟窜回一名侍卫,一只脚上穿着长袜,另一只脚光着:
“打!打起来了!太子……殿下,何侧妃赫赫(喘气)……跟咱的人……打起来了……死……死……死……”
尚季公主听着“死”字极刺耳,太不吉利,怒斥道:
“你会不会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从赶紧猛吸口气,这才把话说完整:“死……死伤惨重!”
尚季公主惊愣得嘴都忘了合上,诧异地望向袁成筹。
“十几个一等侍卫,死伤惨重?!”
袁成筹凶神恶煞地质问,觉得匪夷所思。
“别伤着羿儿!”
徐贵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惊慌地喊了声。
身边的申嬷嬷赶紧提醒她道:“羿儿在宫里太后那里呢!”
可不是?!
今天隽王成亲,太后怕府里太乱,一早就派人把嘉羿接到宫里去了。
“喔”徐贵妃长舒口气,她把这茬事忘了。
隽王没言语,只是紧抿着的唇角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多久,就见五六个侍卫,互相搀扶着,回来了。
有的瘸着腿,有的托着断臂,有的捂着头上还在流血的破洞,一瘸一拐地呻吟着。
姚玉儿掀开轿帘,看到那些“残兵败将”,气愤地说:
“这还了得?!何音宛把王府闹得乌烟瘴气,又把好好的亲事搅成这样!贵妃娘娘,您可得为妾身主持公道!”
“哦,玉儿放心,母妃一定会劝导她的。”
徐贵妃心情复杂,口里敷衍了一句,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倩丽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来了!何侧妃来了!”
众多宾客都认出,来者正是何音宛。
徐贵妃想赶紧息事宁人,于是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宛儿,你过来就好。赶紧去给正妃见个礼。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尊敬正妃,服侍好夫君。”
尚季公主撇了嘴,语气冰冷又不满:
“快点儿跪下行礼赔罪!你一个人,把亲事耽误了这么久!要是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
袁成筹紧跟着喝了一声:“马上跪下给玉儿赔罪!”
回敬他们的,是一个轻蔑讽刺的笑:
“难不成我不来,你们就不娶不嫁了不成?!你们自己赖在这里不拜堂,怎么往别人身上甩鼻涕呢?”
尚季公主厉声反驳道:
“你是隽王的侧妃,按礼节,就该在府门口跪迎正妃!隽王府就没有一点规矩吗?!马上过来向正妃下跪赔罪!”
音宛一甩袖子,“呼”的一下叉起了腰:
“让姑奶奶跪下赔罪?!那偷汉的贱人受得了姑奶奶的跪吗?!也不怕折了寿?!你是想让她短命早夭、不得好死?!”
宾客们全、全、全惊呆了!
他们面面相觑,确认着自己耳朵有没有出问题。
当然也有素日讨厌姚家人跋扈的,暗暗高兴,在心里为何音宛摇旗呐喊。
徐贵妃身子晃了几下,差点儿摔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何音宛。
这是姚大学士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吗?她不遵礼教不顾大局,还如此泼辣粗野!
隽王大婚之日,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用“短命早夭、不得好死”诅咒隽王正妃,简直是耸人听闻!
尚季公主和袁成筹更是被何音宛气疯了!
袁成筹差点儿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但他知道何音宛的厉害。于是瞪眼瞅向隽王,指望他出来收拾这个“泼妇侧妃”。
谁知隽王就像是僧人入定一般,眼看鼻鼻观心,一任云卷云舒,我自岿然不动。
这时,众人就见何音宛探手入袖,一卷洁白的玉帛被她扯开了。
她举起来环示众人,玉帛右端大大的三个翰墨字,赫然跳进众人眼帘“和离书”!
何音宛拿着和离书,高声朗读道:
“本人何音宛,与隽王叶瑢年成亲以来,势同冰炭,琴瑟异音。相看两厌,冤夙同林。故今日立书,与隽王叶瑢年,和离”
“呀”
宾客哗然。
隽王妃这是要“休夫”啊!
男子休妻寻常事,女子休夫世间稀。
何况,何音宛要休的夫君,是当今二皇子,隽王爷!
这……这不是让皇室蒙羞吗?简直罪同欺君!
徐贵妃脸上阴云密布,青红一阵。此事传扬出去,隽王府颜面还要不要?!
可人家何音宛还没念完呢!
就听她继续宣读道:
“和离之于音宛,如去肌肤之痈疽,如弃污秽之衣冠。”
“啊呀!”
唏嘘声如鸟群受惊,一哄而起。
把隽王比作痈疽,比作秽衣,这简直是侮辱隽王殿下!
众人下意识地偷眼去瞧隽王,果然气得不轻!铁青着的脸,都扭曲变了形!
可何音宛还在清晰洪亮地念呢:
“自今日起,一别两宽;阳关独桥,各不牵连!”
读罢,何音宛将和离书重新卷起来,使劲儿一抛。
那和离书就悠悠地朝隽王飞过去,正好打在隽王的头上,软塌塌地垂下来,像给他戴上了一顶丧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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