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答案，沈夫人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姜至选择出国，也向沈夫人提了唯一的要求，要年后再走。
一来是想再陪陪外婆。
二来现在突然离开，沈聿淙必定要起疑。
年后沈聿淙忙于工作，疏忽防范，沈夫人也好瞒天过海。
等沈聿淙反应过来时，事已成定局，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夫人同意了，但同时也要求她在这段时间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重点是不能让沈聿淙知道她的这个安排。
若他一旦发现端倪，到时候不管姜至愿不愿意，沈夫人都会强行把她送出国。
约定达成，沈夫人还有一点不放心，就提醒姜至，“姜姜，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多为你哥想想，别让他毁你手里，也想想你还在疗养院的外婆，还有你的父母，别让他们一生的荣耀毁在你手里。”
她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戳到姜至心窝子里。
她呼吸都滞了一瞬，后背爬上密密麻麻的凉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夫人眉头终于舒展，后知后觉的关心她手刚刚有没有被烫伤，需不需要去医院。
姜至早就不觉得疼了，因为有个地方的痛早就覆盖了十指的痛。
沈聿淙的电话再次打来时，沈夫人准许了她，但也不忘提醒她，“姜姜，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要有数，知道吗？”
姜至点了头，拿起手机接通了沈聿淙的电话。
那头的沈聿淙语气和急切，“吱吱，你在哪儿？”
姜至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是沈夫人先出声知会沈聿淙，“我和姜姜在镜湖山庄呢，你要是有空的话正好过来接我们。”
沈聿淙那边停顿了一下，连刚刚急促的呼吸声都停止了片刻，才开口，“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沈夫人叮嘱姜至，“去洗个脸补补妆，别让聿淙看出来。”
姜至默默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没化妆，脸色有些发白，眼眶和鼻子却是红的。
那股铺天盖地让人觉得窒息的难受，随着眼泪的流出自我消化了一点。
尽管这种消化微乎其微，九牛一毛。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又从包里拿出气垫遮住发红的地方。
心情稍作平复，努力的冲镜子露出平时正常状态下的表情。
二十多年习惯又熟练的表情，在这一刻做起来却那么的僵硬，不自然。
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被沈聿淙看出问题来。
可不管如何艰难，她也得装下去。
除非她自私自利，不顾沈家对她的恩情，父母的荣耀，更不顾沈聿淙的前程。
经得住世俗的眼光和旁人的非议，也能扛得住一辈子的良心谴责。
纯善又重情义的人，往往都做不到。
她也做不到。
沈夫人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会直接找她谈，而不是去惊动沈聿淙。
她从来都拿捏不了沈聿淙。
……
姜至返回茶室，沈夫人又确认了一遍。
她眼眶还有些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沈聿淙肯定能看出端倪来。
沈夫人就教她，“若是聿淙问起，你就说想到你外婆心情低落哭的。”
“知道了。”她闷顿应声。
刚交代好，沈聿淙人就到了。
比沈夫人预料的要早不少。
可算时间，他应该还在科技峰会才对啊！
“聿淙，渐青不是说你今天要参加科技峰会吗？这么早就结束了？”沈夫人的口吻带着审视。
沈聿淙的注意力却落在姜至脸上。
他一眼就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一看就是刚哭过。
他皱着眉问沈夫人，“你又骂她了？”
沈夫人气笑了，“你这是什么语气？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
沈聿淙刚要说什么，姜至解释，“是疗养院的医生打电话说外婆的情况不太好，我一时没忍住哭了，跟沈阿姨无关。”
沈聿淙深知外婆在姜至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信了她的说辞。
“我陪你去疗养院一趟。”沈聿淙当即说道。
沈夫人皱着眉，“你不是来接我们的吗？”
“您什么时候缺过司机了？”沈聿淙语气有些硬。
“吃枪子了？”
这得亏是亲生的，不然沈夫人早发作了。
“行行行，你陪姜姜去看她外婆，我自己回去！”沈夫人没好气的起身，“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临走前，沈夫人看了姜至一眼。
还是有点不踏实。
姜至垂着眸，脸色苍白无助，像一朵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的确是惹人怜惜。
男人会对她动心也正常。
幸好发现得早，快刀斩乱麻，没酿成大错。
去疗养院的路上，姜至一直沉默着没开口。
双手放在膝盖上，右手不停地抠着左手指甲。
这是她的小习惯，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小习惯。
“我妈是不是为难你了？”沈聿淙打破车内的沉寂，开口问道。
姜至还没开口，他又强调，“吱吱，她现在不在，你实话实说，你知道的，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姜至抿了抿唇，索性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沈聿淙的确能看穿她有没有撒谎，倒不如保持沉默，免得说多错多。
“她又拿外婆威胁你了是吗？”沈聿淙语气严厉起来，眉头皱得很紧，“外婆的事我正在想办法解决，你先别担心。”
姜至心中苦涩，“怎么解决？”
“之前我让周叙白去和叶渐青谈收购疗养院的事，叶渐青提了不合理的条件，现在正在僵持中，我已经……”
“她的条件是让你跟她联姻对吗？”
姜至都没等他把话说完，主动说出自己的猜测。
沈聿淙实话实说，“是。”
她心口沉了沉。
“我拒绝了。”
她抠动的手指曲了曲，顿住。
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可旋即又以更沉重的方式下坠。
“哥哥，其实你应该答应她的。”姜至声音又轻又软，像漂浮在云里，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思绪。
“牺牲了你，换我外婆自由，多好啊。”她视线渐渐模糊，却故作笑腔。
“我上辈子欠你的？”换沈聿淙被她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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