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回应得很自然，也很心安理得，“哥哥就是上辈子欠我的。”
不然这辈子怎么一直被她拖累。
刚到沈家那会儿，她胆小害怕，不分白天黑夜的黏着沈聿淙。
睡觉前最后看到的是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得是他。
所以那段时间朋友们都笑沈聿淙多了个小跟班，小尾巴。
或是小拖油瓶。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这一带就是好几年。
直至姜至十八岁那年，她鼓足了勇气向沈聿淙告白。
换来的是男人落荒而逃，申请进入研究院保密项目，一呆就是三年多。
这三年时间里，姜至成长了许多。
也在沈夫人的刻意引导下，懂得了许多。
年少时的一腔孤勇，渐渐被磨灭，被掩埋。
徒留尘埃。
……
夜里的疗养院很安静。
护工对姜至依旧客气，丝毫看不出背地里的嘴脸。
沈聿淙送她到病房后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好一会没回来。
等探视时间快到时，沈聿淙和叶医生等人一同抵达病房。
跟着两人来的，还有另外两名护工。
叶医生对两人说，“以后这里由你们两人负责。”
先前的护工紧张的问，“那我呢？”
“另有安排。”叶医生回应得很冷淡。
护工不敢多问，摸摸收拾东西，和其他两人做了工作交接。
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
毕竟照顾这位老太太算是个肥差，工作轻松自由不说。
平日里姜至也没少给她好处，每次来都会给她带点水果营养品什么的。
逢年过节还有很殷实的红包可以拿。
更别提沈夫人有多大方了。
可眼下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被换走。
新来的两个护工很尽心尽力，姜至心里踏实不少。
离开疗养院后，姜至才有机会开口问沈聿淙，“那两个护工，是你找的吗？”
“嗯。”沈聿淙很坦诚，“她不太尽责。”
姜至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过。”沈聿淙没有和姜至细说。
也没打算和她细说这些。
从一开始他就在为两人的以后铺路。
也算到沈夫人会拿老太太拿捏姜至，所以早早就想着把老太太接走。
可细查之下得知老太太的情况很不乐观，贸然更换医疗团队会有很大的风险。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收购疗养院。
却不想被叶渐青洞悉心思，卡在手里不肯同意，并以此为筹码和他谈条件。
但凡换个别的条件他都会答应，可唯独这件事不行！
因此沈聿淙只能另做打算，只是过程会更曲折，耗费的时间也更多。
车子在夜色中穿梭着，姜至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走神。
车内外的温差在玻璃上凝成一团团水雾，渐渐模糊了车外的景色，只映衬着一张有些模糊的脸。
“哥哥，你说今年融城会下雪吗？”姜至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上描绘着男人的轮廓。
“不会。”
姜至哦了一声，语气里难掩的失落。
“想看雪？”沈聿淙问她。
姜至点头。
做梦都想。
记忆中和父母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堆雪人。
那年的西北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一层，像蛋糕上的奶油。
懵懂天真的姜至兴高采烈的扑在雪地里，捧着积雪直往嘴里塞。
结果被沾染了泥土气息的积雪涩得哇哇大哭。
林教授过来给她擦嘴巴，又好气又好笑。
父亲姜教授取来工具开始堆雪人，林教授也加入其中。
姜至有样学样的帮忙收集积雪。
一家三口齐心协力，很快就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雪人的眼睛是林教授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纽扣做的，鼻子是姜教授在厨房里找的半截胡萝卜。
最后，姜至在父母的怀中亲自为雪人系上自己的红色围巾。
姜至在回忆中红了眼眶。
沈聿淙将车子拐了个弯，径直驶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不是回家吗？”姜至不明所以，怎么到商场来了？
沈聿淙没回答，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她那侧的车门，“陪我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啊？”姜至更懵了。
什么东西非得现在买？
直至她被沈聿淙拉到了女装区，她才解开了这个疑惑。
沈聿淙说，“买些防寒的衣服，还有准备一些你需要的日用品等。”
他摸了摸她的头，无尽温柔的开口，“吱吱，我带你去看雪。”
姜至心里好像有根弦，被一只温柔的指尖拨弄了一下。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直至车子开上高速，姜至都还有种陷入梦境的错觉。
“沈阿姨那边怎么办？”她恍然惊醒，有些紧张的问。
“你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选择，她只能给你建议，不能替你做任何决定。”
姜至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
沈夫人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姜至和沈聿淙离开融城的消息。
司机老张问她，“夫人，要追吗？”
沈夫人摇头，“不用。”
老张还挺担心的。
可沈夫人却出奇的平静，“姜姜什么性子我很清楚，她是我养大的，单纯心善，知恩图报，不会乱来。”
反倒是那个一直让她省心的儿子沈聿淙，让她没把握。
所以这事儿她必须得快狠准的解决，以免酿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这件事别让先生知道。”沈夫人叮嘱老张。
老张是跟了沈夫人多年的老人了，自然信得过。
就算沈夫人不吩咐，他也会守口如瓶。
另一边，叶渐青也知道了这件事。
沈聿淙和姜至刚从疗养院离开，舅舅叶医生就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报备。
“只是换了两个护工，没说别的？”叶渐青心有疑虑。
“是，只换了两个护工。”
“查一下两个护工的底细。”叶渐青不放心。
叶医生倒是没想那么多，“两个护工都是疗养院的老员工了，知根知底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听那意思是之前那个护工做事不周全，夜里偷懒离开病人，被患者家属发现，所以才提出更换护工。”
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叶渐青始终不放心，还是决定去疗养院看看，却在路上碰到了沈聿淙的车。
那辆车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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