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都,燕都笼罩在一片哀伤的气氛当中。
国丧由天芒法师主持,这也是长乐皇帝的遗愿,两年来,佛教也正如他所希望着的发展着,天芒法师没有什么野心,佛教也不会出现另一个张天师。
灵堂就设在三清宫,吕烈在听着天芒法师喃喃自语,似乎在说长乐皇帝死后要去一个叫西天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没有战争,没有烦恼。吕烈很认真去想天芒法师的话,以前他曾是无神论者,但现在他却连穿越这事情都碰上了,这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事情了。
天芒法师的梵诵很正宗,吕烈听了一会,心思却飘到了另外一边,仲若如的话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国不可以一日无君!
而太**的人都在开始做准备了,甚至龙袍也连夜赶制出来,就等长乐九年五月初五,礼部就会宣布从祭天,然后吕烈便要成为燕国的第三任皇帝了。但这些多少也让吕烈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两三年来,他已经适应了这个比自己实际年龄小的身体,也真的把长乐皇帝当作了父亲,现在失去父亲的悲哀和登上皇位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禁有些茫然。
而他最担心的一件事是,自己能管理好这个有半个中国大的帝国吗?
长乐九年五月初四,这日吕烈从三清宫里出来,回到端本宫,又召来仲若如,为明天登基一事作准备。仲若如心细,差人去邀礼部官员前来,新皇登基,自然马虎不得。
礼部未至,太皇太后倒是先来了。自从长乐死后,赵太后便变成了太皇太后,而自从长乐皇帝驾崩的那一天起,太皇太后只是头天过来拜祭,然后就没有出现过,慈安宫的宫女说,太皇太后心情忧伤,不愿见人,但她现在出现在端本宫,吕烈就预感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太皇太后冷冷看着吕烈一眼,道:“先皇尸骨未寒,你就急着要当皇帝了么?”
吕烈心中一突,慌忙回答:“孙儿不敢。”他把求救的眼光望向仲若如,不知怎的,他很不喜欢眼前这老女人,但眼下又不能跟他翻脸。
仲若如在一旁朗声说道:“国不可以一日无君,先皇的葬礼重要,然而新皇登基也不容有缓,望太后谅解。”
太皇太后没有理仲若如,从衣袖里拿出一卷羊皮卷宗,怒道:“畜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吕烈吓了一跳,起身接过,这羊皮卷宗却是他熟悉不过的,是吕氏祖宗家训,据说是吕家自先祖就传承下来的。
太皇太后眼看着吕烈恭敬的样子,倒不便大声说话,道:“你看看第八条。”
吕烈翻到第八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凡我吕氏子孙,在先人去世后,必由继承家业者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以记先辈之德,以传吕家之魂。如若涉及家族存亡,可不必墨受成规。”
吕烈看过,知道太皇太后是不让自己顺利登基了,只是祖宗家训一出,便是当年长乐皇帝登基前也要为太宗守灵四十九日,他吕烈又怎么能避免?
当下吕烈跪在地下,恭声道:“谨谢太皇太后教诲,孙儿知道错了,这就去守灵。”
太皇太后怒意未消,也不要羊皮卷宗了,拂袖离去。
仲若如则忧心忡忡地看着太皇太后的背影,吕烈微微一笑道:“太傅,你也不必过于忧心,现在看来,只是登基的时间推迟了一点而已。”
仲若如摇摇头,道:“微臣却担心,太皇太后背后还有杀着,只是,先皇只剩下你一个皇子了,如果不是你承继大统,还会有谁?”
他眉头轻皱着,又道:“不会是他吧……”
吕烈眼眉一跳,急问:“谁?”
仲若如沉思着,道:“南山王吕敏!”
吕烈霍地站起,道:“李全曾告诉我,在先皇驾崩之前,太皇太后曾秘召南山王回燕都,又说太皇太后自小就很喜欢南山王,我当时还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近日燕都里纷乱不已,太皇太后一直都不喜欢我,自然不想让我当皇帝。”
仲若如手指轻敲桌子,道:“根据律例,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太皇太后便是要立储,也是没有理由。”
吕烈苦笑,道:“可我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父皇监终并没有写下什么遗诏,而且,先皇与太祖之间是兄弟传位,南山王要登基,也不是没有理由。”
仲若如有点愕然,道:“但你是当朝太子,先皇驾崩,您就是新皇了,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着的规矩。”
吕烈这两年身处皇宫,虽然皇族死的死,走的走,但他电影电视看多了,庄妃之前也跟他讲过无数故事,而仲若如虽然学富五车,但对宫廷之争却毫不理解,反而没有吕烈看得明白。
吕烈想到一个可能,缓缓道:“如果太皇太后手中出现父皇的遗诏呢?有四十九日的时间,这当中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的。”中国人的造假能力之强是后世过来的吕烈深有体会的,燕国人说白了就是中国人的后裔,想来也可能会遗传这种光荣传统。
仲若如并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过来,不由冷汗直冒。
吕烈冷冷一笑,道:“父皇一直要我将天下装在心中,当年皇长子雷霆一击,也是为我扫清障碍,南山王好色无道,他有何资格坐这英雄打出来的江山?”
仲若如点点头,长乐先帝总算没有挑错人,这两年来,吕烈的进步他一直在看着,那么,燕国也将会在他手中变强变大吧,仲若如心里也没底,长乐皇帝宏材大略,但最终还是能为燕国开疆辟土,而吕烈能行吗?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有太监进来说南山王要拜见吕烈太子。
吕烈和仲若如对视着,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不解,吕烈忽然笑了,自己难道还要怕他?
仲若如选择了回避。南山王此行倒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进京后例行拜会皇储,但秘密进京,然后突然出现,这多少有点耐人寻味了。
南山王的态度相当恭谨,才三十多岁的他保养得很不错,笑起来倒有那么几分亲切,但一双小眼睛不时快速转动着,谈起长乐皇帝时还能从眼中挤出几滴泪水。
茶过三巡,吕烈笑道:“皇叔什么时候来燕都的?烈儿还是刚刚才知道,倒失了些礼数。”
南山王放下茶杯,悠悠道:“半个月前,先皇自知天命有限,便差人召微臣回来,只时没赶上见先皇最后一面。微臣也是刚到不久,到了燕都,拜候了太皇太后,这便给太子请安来了。”
南山王的眼睛眯着,吕烈也不去理会这话有几分真假,随口附和着,两叔侄客气地聊着天,都是扯些不相关的事。
过了大半时辰,南山王离开了,仲若如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吕烈淡淡的问:“如何?”
仲若如想了一会,道:“能伸能屈,是一个人物。只是来得不是时候,太皇太后刚刚走,他后脚就到,这其中关系只怕有心之人便能看清。”
“不!”吕烈冷冷一笑,道:“他这是在给我的一个解释,也是想示威来着……仲相,至后四十来日,我要为先皇守制,万事要靠你担待了。”
仲若如点点头,眼下诸事纷繁,还理不出头绪来,需要多参详参详,于是便离开了太子府。吕烈倒是自信满满,况且他也的确需要时间来思考,也要时间来接受他要当上皇帝这个现实。
他正想着问题,门外走进一个小女孩,十岁左右光景,粉脸圆圆的,眉眼间活脱脱是一个美人胚子。
吕烈一见到她就笑了,这是他和吕立在两年前救的小女孩儿,杨盼巧。杨家在那一役中死伤惨重,但长乐皇帝却没有办法嘉奖杨家,杨凌一事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多少也是皇室的丑闻。
长乐七年过后,杨凌还是长乐皇帝众多皇妃中的一个,杨家还是东城杨家。杨盼巧被吕烈救下来后,一直就住在太**,由太**的宫女照顾着,长乐皇帝当作不知道这回事,杨家更不加会有意见。
杨盼巧就这样一直住了下来,太**的太监宫女摸清楚吕烈太子的态度,对杨盼巧也是尊敬得很,惜月更是把她当成手中的宝贝。这时吕烈却想起那个叛乱的太监刘镇来,长乐七年之后,吕烈再没有见过刘镇,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于战乱还是已经逃出了燕都。
至于杨盼巧,吕烈受伤后,她就一直陪在吕烈身边,这小女孩儿安静得很,只会托着腮帮看着吕烈,或者听吕烈讲故事,或者给吕烈讲故事,倒让吕烈不至于觉得太闷。
后来吕烈伤好,跟仲若如学***之道,杨盼巧也跟着一起听讲,慢慢地,仲若如和吕烈都发现,这小女孩儿外表斯文柔顺,但聪明得很,甚至处事决绝。
那时仲若如给吕烈和杨盼巧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华夏大陆上还没有出现国家,当时两个部落打仗,分别是黄帝部落和炎帝部落。黄帝部落的首领所在的城池给炎帝部落用整个种族的力量攻击,那时黄帝部落的兵力不足,黄帝落首领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硬顶着炎帝部落的攻击,直到缓军的到来,一是弃城而逃。
仲若如问吕烈,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吕烈还没有回答,仲若如看到一边的杨盼巧好像有话要说,就让她先说,杨盼巧的答案是,让黄帝部落的士兵先顶着,再派人过去攻打炎帝部落,因为仲若如刚刚说到,炎帝部落是用所有的兵都出去打仗的。
仲若如和吕烈都呆住了,仲若如更是吃惊,因为当时的历史是,黄帝部落用城池和大部分兵力去抵挡炎帝部落的攻击,然后带了几百人逃出去,再从别的部落借兵,在黄帝部落的城池被炎帝攻破前,先进入炎帝部落的城池,炎帝部落在回去救援的途中被埋伏后一网打尽。从此,黄帝部落便成了一个强大的部落,并最终发展成为华夏大陆上最强大的部落。
此事过后,连仲若如对她也是青眼有加,常常把一些箱底里的本事都拿出来教她,相对比起来,倒像是吕烈在占她的光了。
这时,杨盼巧进来,看到吕烈在一边,便走过去,咬着吕烈的耳朵小声说道:“太子哥哥,我姐姐跟你说,要你有空的话就到她那儿坐坐。”
杨盼巧所说的姐姐,就是长乐的妃子杨凌,自从吕烈在荣亲王府里听过杨凌与荣亲王的事后,便很少与她见面,虽然他也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但总是觉得别扭。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杨盼巧,杨盼巧点点头,又小声说:“她说有急事要见你,但又不好过来。”
吕烈长长舒了口气,杨家到底是燕国的功臣,就是父皇不在,他也要照顾着的。想着,他站了起来,拉着杨盼巧的手,道:“走吧,我跟你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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