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太皇太后正在喝着茶,旁边南山王正在小心地陪着话,话题说的正是吕烈。
南山王观察着太皇太后的脸色,小声道:“太皇太后,杨家一事……您看这吕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跟您翻脸?先皇就一直很照顾杨家,再说杨家有个小丫头在端本宫住了几年,他心里多少会向着杨家的。”
太皇太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南山王,一笑道:“他不会!他虽然年纪比你小得多,心眼却不比你少。这两年来,我曾经观察过他,他自从失踪回来后,虽然失了记忆,但却显得比以前成熟、聪明了,最重要的是,他能忍,他会等,等过了这四十多天,然后他要做什么事,只怕你我都阻止不了。”
南山王笑道:“是,儿臣受教了。”眼见着太皇太后又低头喝茶,南山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道:“他吕烈不过只是等这四十几天而已,而我却等了三十多年!谁更能等?”
太皇太后的茶还没有喝完,有宫女急步走出来,说是吕烈太子求见。
“吕烈?”太皇太后与南山王对视着,倒有些疑惑了,在这节骨眼时,他来是为了什么?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太后还是让南山王回避了,然后让吕烈进来。
吕烈行过礼,便直接说明来意:“听说太皇太后要将凌妃的尸首示众,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这样做要置皇室于何地?”他心里着急,语气倒有点冲动。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吕烈,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里是慈宁宫,可由不得你放肆!”
吕烈一愣,知道自己太过孟浪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是孙儿无礼了,孙儿求皇祖母不要见怪。只是,凌妃一事事关重大,处理不好,便会影响皇室在民众心里的地位,需要仔细参详才是!”
太皇太后却不领情,冷冷道:“哀家做事,自有哀家的理由,还容不得你插手!”
吕烈被这老女人打压得相当郁闷,又记起很有可能眼前这人就是杀害庄妃的凶手,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气,也是冷冷回道:“太皇太后要做的事,孙儿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凌妃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妃子,如果将她尸首示众,那不仅仅是丢了皇家的面子,先皇尸骨未寒,太皇太后如此做法,难道就不怕先皇的执问?太皇太后是不是存心要使吕家让天下人耻笑?”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相信鬼魂之说的,吕烈的话让太皇太后吓得脸色一白,胸脯剧烈起伏着,尖声道:“你给我滚出去,哀家还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吕烈冷冷地盯着她一眼,也不说话,转身离开。
太皇太后盯着他的背影,一脸的阴狠,便连南山王走到她身边也不知道。
仲若如在端本宫里来回的踱着,吕烈告诉他自己要去慈宁宫取个公道,他本是不同意的。杨凌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是,他并不认为仅仅因为这些事情就值得让吕烈去冒险,但吕烈最后还是去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自己的这个徒弟了。
这时看到吕烈回来,仲若如松了口气,快步迎了出去,吕烈甫进大厅,就冷冷道:“太傅,事已至此,传本太子令,羽林卫三营集合,本太子倒要看看,那老女人要如何做!若惹得我不高兴,我倒不介意像当年皇长子一样做。”他很不爽,这些年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皇帝,他受的气也太多了点,这时太皇太后的事,更让他爆发出来。
说着,吕烈嘴中忽然蹦出一句很久没有说过的话:“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
仲若如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明白吕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把这件事认真地想了想,反倒同意了吕烈的做法,现在看来吕烈与太皇太后的脸皮已经撕破了,那倒不如现在就摆明立场,也是给太皇太后一点压力,反正现在禁卫的力量大部分都掌握在吕烈手中,他的确不需要害怕任何人。
但是羽林卫刚集结完毕,凌妃的尸体就被送到了太**来,一起来的,还有太皇太后的懿旨,说是吕烈爱护皇室心切,哀家相当欣慰云云。
吕烈知道这是太皇太后的让步,毕竟名义上她还是个长辈,也不便相逼太甚,于是亲自到慈宁宫道了个歉,然后守灵去了。至于杨凌,吕烈则让人烧成了灰,把她放到了长乐皇帝的身边。
吕烈的做法,太皇太后再没有丝毫的意见,当日她听到端本宫传出命令,羽林卫在皇城集结,就知道自己逼得吕烈发狠了,就不敢再去刺激他。在吕烈守灵的开始几天了,她偶尔还会过来看看吕烈,顺便嘉奖一下,不过后来就再没有出现过。
当然吕烈并不会认为太皇太后变了,太皇太后的心思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典型的欺弱怕强。
这守灵一事相当沉闷,但他碍于祖训,又不怕逆天,只好照做不误。好在他虽然在守制中,祖训却没有让他不能见其他人。
王忠从芜城天马道观回来,吕烈便让他去暗中打探太皇太后的动静,王忠武功不错,但不知道情报做得怎么样,这时他倒起了些心思,打算在登基后建立一个完整的情报组织了。
王忠毕竟没有做过侦探,三天过去,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而且吕烈又不准他接近慈宁宫,哪有办法可以凭空得到消息?
吕烈也是没有办法,最后他想到仲若如,但他也知道仲若如更不清楚这一套,仲若如要是再老二十岁,绝对是个老顽固。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仲若如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把忠于太子的内迁侍卫派去给太皇太后当侍卫,理由是发现胡国的刺客,保护太皇太后的同时还能顺便看看有什么有用的情报没有。
仲若如是笑着给吕烈这个建议的,吕烈这时才发现,仲若如要是奸诈起来,只怕不输于任何人。他不由恶毒地想,难怪以前有人“坏书生坏书生”那样叫,看来是老早就存在着的问题,书生都是坏人。
最后,吕烈按照仲若如的建议,派了李俊带人去了慈宁宫,理由当然是因为胡国的刺客了。出乎意料的是,太皇太后对这些侍卫并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也不能真正进入慈宁宫里,能得到的消息也不会比王忠多多少。
李俊是绝对忠心的,当年为了忠心两个字还让吕立一顿胖揍,吕立也没有杀他,但他还是一直在床上躺到长乐六年才恢复过来。
太皇太后前后态度的大转弯没有让吕烈感到半点的轻松,吕烈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是好相与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是事情有了变化,或者是她的计划失败了,又或者是她的计划准备实施了,于是便忍了下来——如果是后者,那么吕烈现在就危险了。
就连仲若如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谁也不知道危险从哪里而来,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中书省在长乐皇帝驾崩后会接管了整个政令的执行与发布,作为中书监,他每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吕烈太子与太皇太后的第一次交锋,似乎是以太子的胜利告终,但吕烈和仲若如都知道,没有谁敢说自己已经赢了,这时还远远没有到揭开底牌的时候。
而这时,长乐皇帝的尸体在三清宫里停了七日,终于要出殡了。长乐皇帝下葬后,吕烈依照祖训,还得淋浴斋戒,继续在长乐皇帝坟前守墓,让他觉得不太寂寞的是,天芒法师也在长乐坟前诵经,一直到吕烈守制完毕那天。
至于朝会那边……就让仲若如多担待担待吧。
吕烈想着,斜眼看了看天芒法师,那老光头眯着眼睛坐在一边,好像事不关己那样,吕烈想着自己要跟这和尚相处三四十日,不由怨起长乐皇帝来:为啥当初不在宫里放些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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