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关重大,陈大奇决定亲自走一趟,毕竟燕国之难与他休戚与共,吕烈虽然没有跟他多说,但他也不难猜出来,而相比起残暴的胡人,他还是更喜欢吕姓皇族。
陈大奇走后十余日,消息也甚少传回,偶尔有一两个报平安的消息,杜家也差人急急送出宫来,吕烈除了焦急的等待,别无他法。他倒是想到边防上看下军情,但又吃不准朱重振的想法,一着不慎,要是被他扣留下来,只怕落得惨淡收场。
不过朱重振虽说也有私心,但好歹能分得清楚事情缓急轻重,眼下正死死抵住胡骑的步伐,再过一些时候从镇淮军和镇海军抽调的部队赶到,倒能解下燃眉之急。
对吕烈来说,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仲若如醒了过来,仲若如一直在太医院里,吕烈知道他醒了后,匆匆赶到太医院,然后跟他探讨这其中的问题,仲若如得知吕烈的计划后大加赞赏,这时仲若如才觉得,眼前这十几岁的少年天子并非池中之物,长乐皇帝之所以亲睐也是可以理解了。
不过,跟吕烈一样,仲若如对眼前的情况也是毫无办法,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吕烈看着趴在床上的仲若如,由于得知他已经无性命之碍,倒是敢开起玩笑来:“仲卿家摆这个姿势可是相当的不雅。”
仲若如也是心情大好,原来他就没有打算过能在八十廷杖后能活下来,现在奇迹般醒了过来,那也算是第二次生命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哭哭啼啼的老婆们都露出笑脸时。
所以他也笑道:“姿势虽然不雅,屁股虽然掉了几两肉,但总算感觉到活着的好处了……”
吕烈笑着,仲若如自从醒过来后,性格似乎也有了些变化,没有以前那般古板了,这是不是可以叫做因祸得福呢?
两人笑着聊天,仲若如想起一件事,忽然严肃起来,道:“太子爷,现在看来,大司马还真不得不防,臣有一个建议,如果此次胡骑被击退,便将其调回燕都为官,甚至可以官拜丞相。”
吕烈吓了一跳,道:“他?丞相?”在燕国里,丞相只算三品,但这些年来,长乐皇帝有着压缩着中书省和尚书省的势力,而丞相一职,反正算是位高权重了。
仲若如点点头,道:“正是,只要他离开镇南军,一切都好办,只是他的才能卓著,没有他在边防,倒也是一个祸患。”
吕烈也明白过来,只要朱重振肯**回京,事情都好办了,不过,这一切都有待胡骑退却之后再说吧。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吕烈便出了太医院,忽然又想到皇城外走走了。王忠在一旁紧紧跟着,自从长乐七年,张天师在皇城外伏击吕烈后,王忠便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四处警惕着,吕烈并不喜欢他这种做法,因为那个样子实在……猥亵。
吕烈跟王忠也说过很多次了,可他还是一意如此,吕烈也没有办法,不过太子一行,倒没有多少人敢仔细打量,更没有人敢非议太子身边的人,吕烈也由得他去了。
王忠四处张望着,过了一会,走过吕烈身边小声说道:“太子爷,您看街边那个老人,会不会有古怪?”
吕烈循声望去,王忠说的是一个老人,白头发白胡子白色长衫,在马路当中站着,对身边匆匆的人流似是视若无睹。
吕烈眼前一亮,那是个熟人,是长乐七年吕烈被捉到燕都天牢时碰到的那个老人,名字叫做……嗯,叫做林中仙。自从那次吕立赦免他以后,吕烈就没有再碰到过他,此时见着,又勾起了对吕立的回忆,想起吕立和长乐皇帝,心中倒有些伤感。
“叫人把他带进宫来吧,要以礼相待。”吕烈低声对王忠说道,然后上了马车,回皇城去了。
吕烈回到端本宫,王忠也把人带来了。那老人有些茫然,见到吕烈时才恍然大悟。吕烈笑道:“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
那老人也是呵呵一笑,道:“其实我一早也觉得你应该不是平常人,那时你不肯跟我说,我也没问,只是不知道,原来你才是他们说的吕烈太子。”
吕烈点点头,道:“那时环境所逼,老人家不必介怀才是。”
那林中仙老人眯着眼睛道:“燕国现在也不平静,太子也是见过老朽的手段的,难道不害怕吗?”
王忠一听这话就要发作,吕烈摆摆手,道:“在燕国皇城内,想必老人家也不敢乱来的,皇城内高手如云,老人家心里估计也有计较,再说我与你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不怕。”
其实吕烈也是有所准备的,王忠便是一高手,虽然可能打不过那林中仙,但至少能顶住一会,只要一点时间,大内的高手就会出现,到时就是再绝顶的高手,只怕也不能逃得出去,这叫蚁多吃象。
林中仙笑笑,依吕烈之言坐在一边。吕烈便笑问:“两年没见,老人家的生活还好吧?外面过得习惯不?”
林中仙叹道:“牢中二十多年,让老朽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所以这两年来,老朽便常常到处走走,也感受一下这些年来的变化。老朽先前曾游遍淮国思国,早些日子前才回到燕都。”
吕烈点点头,其实他让人把林中仙给带过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熟人相见,想聊下天而已,但与他一番长谈,却发现这林中仙学识甚广,虽说比别人少二十年的处世经验,但很多事情分析起来倒也头头是道,尤其是他所学之杂,让吕烈多少总有点佩服,便自做主意让他留在宫中住上一段日子,他倒没有推搪,答应下来。
往后的日子,吕烈也有把仲若如和林中仙叫到一起,谈些治国之道,仲若如起初对这老人尚心存怀疑,后来也被他的谈讨所折服,因而私下给吕烈提了个意见,让他把林中仙留在燕国,便是用强也在所不惜,毕竟这个人如果流落到他国,他日定是燕国的祸患。
吕烈自然明白,其实他比谁都明白,林中仙肯留在皇宫,肯开声谈论,定然有他的所求,若是以吕烈的性子,只怕也要将他捉进天牢,免得他日与自己为敌。只是他心中所学又是吕烈不愿意放弃的,因而一直就这么拖着。
这日吕烈正与仲若如下棋,李全急步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太……太子爷,天大的好事……”
吕烈皱眉道:“你慢些说,什么好事?”
李全使劲嗯了口口水,道:“胡骑退了?”
“退了?”吕烈猛然站起,哈哈一笑,连棋盘给他扫倒在地也不知道。
林中仙眼睛眯着,嘴角裂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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