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臻虽走出了太子府门,身边的黑衣人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褪去身上的重重迷雾,显出他本来面目。想这人虽然杀人不眨呀,长得却是个清白面貌。按世人的说法,以小白脸一词来形容他最是恰当。
他与建臻两人行在街上,不解内情的人看着。也只觉是一对赏心悦目的小公子,当真是无害的紧。可若是贴近他们,仔细听闻二人的对话。便能发现这二人却是,全不把人命放在心里。
“你为什么选中了他?”
那黑影人对他今日所为很是不解,便向他问道。建臻听完不回答问题,反而上下的打量着他,说道。
“怎么你今日也关心起这些俗事来?”
他言语间的意思竟是对他这提问题的人更加好奇。说起来这二人刚刚在建泽面前,表现地仿佛是从属关系。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一言一行中,更似是多年好友。甚至以建臻皇子的身份,还要低上这黑影人一等。
黑影人摇了摇头,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便回答他道。
“是我不该问。”
他极快地自省起来,那样子看上去仿佛不涉人间烟火。建臻最怕他摆出这样的表情,心中只怪自己多嘴。生怕他真的对这问题没了兴趣,赶忙答道。
“建达看着蠢笨,实际极为隐忍。卧薪尝胆十年来不曾露过端倪,是一个心智坚韧之人。故而也十分地不好拿捏。建霈少时就离开都城,我对他并不了解。但看他一个失宠地皇子,却能重回汴梁,也知他不好把握。因此,我才选上了建泽。想他虽然聪慧,却在此时正好赐我一个良机。”
他将他的心思全盘脱出,但那黑影人却像是被他那一句话劝住了。听完他这番解释,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想再继续谈下去。建臻自讨了个没趣,也失去了谈兴,像是与他怄气一般不再吭声。
两人没走出多远,却看一个红衣女子骑着烈马,向他们疾驰而来。那黑影人自是警觉异常,一看来人是直奔他们而来的。便立刻化成一道青烟,在空中消失了。
建臻则打开了折扇挡在脸前,似乎是想遮挡被马蹄激起的尘土。一阵马蹄嘶鸣过后,建臻才压下折扇,立时对上脸前偌大的一个马头。
他知这纵马之人是故意的,便向后一步退去。一个身着红裙的艳丽女子才出现在他面前。建臻看着她那副居高临下的眉眼,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只道沧海桑田,时光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苓容郡主高坐马上,一鞭子便缠住了他的脖颈。建臻却毫不反抗,任由她牵着鞭子将他往马前拉去。
“小哑巴,我有事要问你。”
幼时他曾拜到小容主门前,由她指导过一阵诗书。那时苓容郡主还是十分乖巧的样子,跟在小容主身后,真是天下间最惹人喜爱的妹妹。
他们年龄相仿,自然是常被小容主放到一块去的。青梅竹马彼此玩闹,想来那段日子,也是他最自在的日子。
可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也不会逃过这凡人的因果。如今再见面时,已在无稚子之心了。不过他却也不想,小时那个只同姐姐撒娇的小女孩,如今可以长成现今这跋扈地女子。
看她宛如烈火,哪儿还有小时的秉性?
“小哑巴?”
脖颈上的鞭子收紧,似乎是不满他的出神。建臻只觉得胸腔轰鸣,似是心中的某一处对这女人有所不满。他不觉好笑,心里默默地安抚了他几句。
想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认识苓容郡主的人多,认识他的人却少。因而,一般人也不敢直视这里。又因为他面嫩,有那敢看上两眼的,也只以为是郡主府里的面首出逃了。
建臻也觉得有趣,不想这多年以后。她喊自己的称谓还是小时的那个,可见许多事儿他们都是未曾忘的。
“我如今可不哑巴了。”
他先回的竟是这样一句。小容主听后一时愣住了,随后便大笑道。
“是啊,稚童之子。如今也是赫赫扬名的六皇子了。”
小时建臻因身体缘故,总是不爱说话的。太医嘱咐他多说费气,更是削减寿数。他不想那么早死,便一直更加抑制着自己说话的欲望。
故而时间久了,竟是越来越寡言。小哑巴便是他幼时的绰号。说起来这绰号贬义多于褒义,但偏在景家姐妹叫来,反是褒义大过贬义。
建臻也觉得神奇,所以自幼时起便只有她们姐妹,叫自己这个不恼。
苓容见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心里越发不耐起来。只把马鞭从他脖间撤了,反去卷向他腰带,将他带上自己的马。
建臻自然从善如流,上马后便觉得扑鼻一股浓烈的女儿香。这香浓烈炽热,就如苓容郡主其人。
他好奇地问道。
“你这身上扑的什么香粉,很是好闻。”
苓容却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没好气的答道。
“哪有什么香,我从不扑粉的!”
建臻知她不会骗自己,反倒有些苦涩起来。他现在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竟是可以闻到她人灵魂的味道。可见离变作妖人的那一日也不远了...
他心头苦涩,苓容郡主却不知晓。只一路带着他直奔自己的宅院。以她的精明自然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因而这都城中还有许多她的私产。
这一处虽远不如郡主府气派,却胜在了隐秘。因而这也算是苓容最常去的一处。
她自觉建臻上了她的马后,便有些闷闷不乐。却也只是以为他不满自己的作为,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去。
因而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客气地说道。
“我以为你武功进益了不少,才想着要和你玩笑。却不成想你躲都不躲的,倒成了我的过错。小哑巴,算是我的不是。以茶代酒向你赔不是了。”
她痛快地又自饮了一杯。建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喝下了她倒来的茶。
“小容主出事儿了?”
这些年他们虽没有交集,但苓容郡主为她姐姐,可以算的上是“鞠躬尽瘁”了。因而,她来找上自己,便只可能是这样一个理由。
苓容展颜一笑,似是对她极为赞赏,脱口而出道。
“怪不得我姐姐说你年纪虽小,却不可忽略。”
她这样直言,倒把建臻弄的一愣。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小容主会说的话。说来他曾经的这位老师,虽对自己的功课赞许有佳,但却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
谨遵皇命,倾囊相授。但又极为守礼,似乎不想与他有过多地接触。但明明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小男孩。真是不得不感慨,小容主的天资。
或许,从那时她就算出了自己以后的命运。故而对他这样一个妖人,实难亲近的起来。
倒是苓容郡主天生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胸襟,即便是小时那乖顺模样都不曾阻挡她的本性。与他要好更超过了他的诸多兄弟。
此刻,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去景王府离去后的生活。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倒是好奇起来,有什么是她这个郡主也无法解决的。
“我想让你做皇帝!”
建臻闻言一下捏碎了杯子,血流了他一手,却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若蛇一般的青蓝色。小容主看着那诡异的颜色,却没有问什么。只是拿出自己的帕子塞到他手里,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建臻拿着那帕子一脸匪夷所思,似乎很想弄明白。她脑子里到底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东西。
她这一句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建臻用那帕子包裹了一下手掌,可其实他却并不是用来止血。而是要用这帕子遮掩住伤口,不想让她看到他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当然,苓容郡主的心思,似乎也不在这里。而是急于追问他这个答案。
建臻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模样,也生了好奇之心,反问道。
“为何要我做皇帝。”
苓容郡主虽也在朝堂内活动,但多半是为了她姐姐。她可不觉得这主意是她姐姐的想法,因此心中倒是好奇她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苓容似乎早知她会这样问,便答道。
“我觉得你会是个好皇帝。至少...你不会让我姐姐失望。”
建泽如她姐姐所料,果然是个顶不住的。想她还信了他许给她的甜头,这才允诺了一天就被人拉下了马。至于其他人,建达与建泽一丘之貉自是不符合姐姐的要求。那个建霈她不了解,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有建臻,虽然久未相识。但他毕竟在姐姐那里学过几日,纵然没有治世之才,也能明白爱民如子的道理吧。
因而比起别人,他更相信建臻。不过,姐姐似乎一直不喜欢他,便就先瞒着姐姐。等搞定了建臻,在带人回去让姐姐校考。
这答案其实既在建臻意料之中,也在他情理之外。苓容为小容主而来,这是自然的。可听她话里的意思,竟像是小容主对她也交代了什么。这却太令人意外了。毕竟就他所知,小容主自景王妃一事儿后,已经消沉了许久。
结合那时苓容郡主的状态来看,传闻说她早无生意,应该也不是浑说的。可现在看苓容,其脸上的喜色却是遮都遮不住。
整个人更是如凤凰涅槃,透着一股生机勃勃之感。否则自己在马上也不会闻到如此浓烈的香气。
难道是小容主与她交代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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