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朝堂激辩
如果说满朝文武，当初还对孔府爆炸案持有同情的话，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都是通过科举考出来的，从心里承认自己是孔圣门徒，顺便照顾一下孔圣后裔理所应当。
连夜被押解进京的孔久恒，在谈之色变的诏狱里，并没有坚持太久。
一个被弄成白痴的家生子梁钧然，就在对面牢房里，留着口水傻笑呢。
榜样的力量无穷大。
他可不愿意被整成傻子，见谁都喊爹，偏偏身上还看不到一点伤痕。
当孔久恒的供述送到大朝会的时候，满朝文武当场就炸锅了。
你怀恨在心可以，想给自家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报仇，也情有可原。
你千不该万不该串联那么多天下闻名的大儒啊，这些人还有门生故旧呢，这得牵连多少人遭殃？
还有，这些年，鸦片的危害已经得到证实，谁也没想到，堂堂的文圣后人，居然一直干着这种伤天害理的造孽事。
你到底拉了多少当地官员下水啊？
否则，怎么可以获利过千万银元？
朱厚照冷着脸坐在御座上，俯视着几百名大臣。
“各位，好好看看孔久恒的供状吧，都说说，该怎么办？”
王喜带着内侍，把早就抄好的几十分供状发了下去，大家轮流观看。
少顷，一位瘦高个子文臣站出来疾呼道。
“陛下，孔府突遭厄难，孔久恒心智失衡，干出这样的事情情有可原。”
“哦？”
朱厚照剑眉一扬，果然，这朝堂上还有看不清形式的蠢货为孔府喊冤呢！
“这位爱卿姓甚名谁，在哪个部门供职啊？”
那瘦高个儿大喜，果然，只要头炮放得响，圣天子必然看重，前途一片光明啊！
“陛下，微臣杨东，现为翰林院七品编修！”
妈蛋，七品小官儿也混进大朝会来了？
这里哪一个的官阶不比你高？
皇极殿上，可没有你放肆的地方。
“哦？杨爱卿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呐？”
杨东就像吃了兴奋果似的，神情激荡，高呼道。
“陛下，追根溯源，罪名莫大于行刺君上！一切的源头还是那把枪，微臣建议把仿造那把枪的人，抓来千刀万剐。”
“如果孔家人没得到这把枪，他们哪有行刺的机会？怎可不教而诛？”
这移花积木，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技，你小子都玩不转，何苦站出来呢？
朝堂上的不少大臣都紧皱眉头，既然打算行刺了，那把一一式步枪还重要么？
“砰！”
朱厚照一拍扶手，怒气勃发。
“胡说八道，几十年的圣贤书，就教出了你这样一个信口雌黄，主次不分的蠢货么？”
“孔家给你多少钱？让你在朝堂上公开为他们洗白？啊？
“来人，把他赶出去，杖责五十，永不录用！”
“遵命，陛下！”
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将军冲了进来，拎小鸡崽儿似的抓着杨东就往外走。
那家伙这才怕了，杖责五十？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廋弱的身板儿不死都要丢掉半条命啊！
更惨的是永不录用，那寒窗苦读几十年，眼看着熬出头了，岂不是白白做了无用功？
“陛下，饶命啊！”
有几个大臣本打算站出来求求情，可先后被朱厚照虎视眈眈地逼了回去。
大明朝虽然也讲不以言论获罪。
可你个蠢货居然在君前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真当强势的圣天子是个糊涂蛋，好欺骗么？
你他娘的给孔家洗地，洗的也太明显了吧？
卖大烟害民无数、赚取不义之财、蓄养黑恶势力、串联谋刺当朝天子、武装拘捕……
那一条，不是砍脑袋的大罪？
“乒乒乓乓！”
殿外响起了沉重的杖责声，内侍们可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人敢在皇极殿外放水！
那声声都是入肉之音。
“啊啊啊啊！”
杨东一开始还嗓门嘹亮的呼痛，随后就越来越低，直到悄没声息。
也许，打死了吧？
大殿中鸦雀无声，沉闷异常，宛若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
朱厚照眼中冷光闪动。
“怎么？都哑巴了？说啊，该怎么办？”
圣天子的威势太吓人了，压力好大！
底下的文武大臣暗暗叹息，在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面前，说话都得小心点啊！
可咱们怎么说？
孔府代表天下文宗，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难道还能把一帮妇孺满门抄斩不成？
可孔久恒这一系列骚操作，等于把无数条取死之道摆在光天化日之下，想保都无从谈起。
几乎大部分人都盯着前头那十几二十个座位。
六部九卿，各位内阁大佬，你们头上的帽子最结实，防雷效果良好，你们倒是站出来呗！
我们身板儿小，对孔家人喊打喊杀吧？那是跟天下士林做对。
科举取消了，哪怕整个士林的前景不妙，可现在依然是庞大的群体，咱们惹不起！
打擦边球，和糊涂面吧？圣天子还盯着呢。
国家法纪摆在这里，总不能是因为文圣之后就网开一面吧？怎么给全天下老百姓交代？
现在的报纸、广播四处开花，舆论这么发达。
没准儿明天起，这大朝会内容就传得满天下都知道了。
“唉！”
内阁首辅李东阳内心叹了口气，打算站起来打头炮。
反正他现在是修炼之人，还真不怕得罪谁，除了当朝天子。
可后面的海瑞动作更快，刷的一下站了出来，还向前走了几步。
“陛下，各位同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孔府之人？”
“该杀杀，该判判，新版大明律摆在哪里。依法去办事就行了，还犹豫什么？”
“令老臣更加愤怒的是，那十几个所谓的大儒，一辈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善恶不分，为了私利竟然敢串联弑君？”
“老臣建议必须严惩。还有涉事的书院，该关的关，该整顿的整顿，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更别说那些给孔家提供保护伞，让他们肆无忌惮开鸦片馆的地方官员了，必须严惩不贷！”
好嘛，你海刚峰这一棒棒的打下去，比株连还恐怖啊！
这得涉及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将人头不保？范围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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