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睁开双眼，暗夜里，他的双眼熠熠生辉。
隔壁，出现吃力的拖动声。
随即，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蹒跚的脚步声，一声声远离。
“哼，没想到他倒是条汉子，断腿，断肋骨的剧痛，也能扛住！”
江炎起身下地，没有开灯，轻轻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黑夜里，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正拄着双拐，艰难的朝墙根挪动。
江炎静静的盯着龙五，看着他仰头看着半高的围墙。
心里一阵发笑。
要是之前，龙五想要跳墙离开，易如反掌。
可是现在，他的双腿都断了。
双臂虽然夹着拐杖，可是两条手臂都无力的垂下，完全靠腋下的力量，夹着两根拐杖。
这种情况下，他想翻墙离开，只能等奇迹发生。
龙五盯着墙壁半天，来到一堆杂物跟前，想要踩踏杂物，借势翻出去。
站在松散的杂物堆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龙五一次次从杂物堆上摔倒下来，再一次次靠肩膀和头支撑地面爬起来。
是一般人很难想象的难度。
也是一般人很难承受的剧痛。
但是，他仅凭着自己的忍耐力和决心，不断的去尝试。
“为什么不走正门？”
“我永春堂的人，都是正大光明的人，怎么能干这翻墙盗洞走后门的勾当！”
江炎看着龙五满头大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龙五身躯一震，看向江炎。
“小少爷果真是高手，我竟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龙五趴在地上，自嘲的说道。
他全身的力气泄了一半。
就连身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以他习武多年的敏锐的和感官，倘若是别人，他早就应该有所察觉。
可是江炎站在他身后许久，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也说明，江炎的古武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输在这样的人手上，他龙五心服口服。
“小少爷别误会，我只是想离开永春堂，不连累大小姐！”
龙五喘息几口气，连忙解释一句。
“看得出，可是我的永春堂，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江炎背着手，缓缓朝龙五走去低声说道。
龙五抬起头，看着江炎。
“谢谢小少爷这两日收留，只是龙五空无一物的来，空无一物的走，实在是拿不出这两日的药钱和饭钱，等日后龙五定将加倍奉还！”
龙五惭愧的垂下头说道。
他在龙门长大，吃穿用度都是龙门提供。
他除了看家护院，还要干些杂活。
虽然顶着龙门养子的身份，却跟下人无异。
最大的区别只在于，他一分工钱都没有。
现在被赶出龙门，更是身无分文！
“的确，你在我永春堂使用的药物，吃的饭菜，都是需要花钱的。”
“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钱来，那么……就用命来抵吧！”
江炎站在龙五身边，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威慑的说道。
“也罢，龙五这条命，是大小姐捡回来的，现在小少爷想要，便拿去！”
“龙五绝无怨言！”
龙五彻底趴在地上，毫无反抗的意思说道。
从未有人在乎过他的生死，他这条贱命能多活这么多年，也是赚的了。
龙秀妍把他捡回来，没让他死在大街上，现在江炎要拿去，也合情合理！
“哼，你不想也不行，以你之前的能力，打不过我，现在你更是形如一滩烂泥，你拿说明反抗？”
江炎戏谑一笑说道。
龙五哈哈大笑，艰难的用头顶着地面，把身体反转过来。
仰面看着夜空。
“的确，面对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给自己保留一份体面，安心的死去！”
龙五这句话说的很凄凉，也很无奈。
习武多年，年纪大江炎一半，却在几招之内输的彻底。
而且他感觉到，那还是江炎没有使出全力。
不然，一招制敌！
在江炎这里，绝对不是虚夸！
“好，既然你诚心赴死，我成全你！”
江炎抬脚踩在龙五的胸口，渐渐用力压下。
“蝼蚁尚能苟且，我龙五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死去，可是我有自知之明罢了！”
龙五呼吸困难，就连双眼都感觉到向外凸胀了。
他有种濒死的感觉，而且是一点一点的向他蚕食而来。
明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却只能无奈的承受。
针对一个人的精神和心理压力，都是巨大的。
龙五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
有的只是大无畏和心悦诚服。
“你就这么甘愿死去？”
江炎脚上的力大渐渐加重，玩味的看着龙五问道。
“不甘！”
“但，这世间，除了大小姐的恩情，便再无龙五留恋之处！”
龙五嘴角渗出鲜血，却依旧挂着淡笑说道。
他硬生生承受着江炎脚上千斤般的压力，却一声不吭。
“好，很好！”
江炎脚上猛地加重力道。
龙五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江炎看着龙五直挺挺躺在地上，嗤笑一声。
“看半天了，还不赶紧出来帮忙？”
江炎背手而立，仰望星空的说道。
鬼哥嘿嘿笑着，推开房门走了过来。
他刚才被尿憋醒，本来想要去方便的。
竟然看到江炎和龙五在院子里，也亲眼看到江炎仅用一只脚，就让龙五没了反应。
那一刻，他浸出一身的冷汗。
还好自己混迹社会这么多年，知道游刃有余。
不然像以前那样跟江炎硬碰硬，他早就变成一副枯骨了。
转念一想，不对，不是硬碰硬！
在江炎面前，他就没硬起来过！
鬼哥走到墙根，拿了一把铁锹扛在肩膀上回来。
“江少，我去喊人帮忙，把他抬出去。”
鬼哥对江炎点头哈腰，恭敬的说道。
打扫善后这种力气活，当然是他这种打杂的该干的！
只要留在永春堂，抱住江炎的大腿。
以前的那些仇家，没有一个敢动他一根汗毛。
就算在永春堂当一辈子免费打杂的，他也愿意！
好过，惨死街头！
最主要的是，他打心眼里敬佩江炎，跟他在一起，自己的腰杆都硬了。
“你这是干什么？”
江炎扫了一眼鬼哥肩膀上的铁锹问道。
他现在有种抑制不住，想要把鬼哥踹倒的冲动。
“当然是把人抬到荒山里，挖坑埋了啊！”
鬼哥不解的看着江炎说道。
人都死了，总不能留在永春堂当标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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