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的大凌宫内,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满脸是泪地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对坐在上座的人喊道:“你说过会放过他的,为什么还要对他赶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
宝座之上的凌帝目光冰冷,他慢慢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十分冷酷:“朕的确说过要放过他,可前提是,他永远不再出现在上京。可他没做到啊!不仅出现在上京,还杀了朕得力的臣子,是他在逼迫朕,朕才不得不下手的呀。”
妇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帝:“这么说来,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听到这话,凌帝终于垂下眼睛,一把握住成王妃纤细的手腕,喝道:“丽姬,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朕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你这么对朕说话,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杀了我吗?你可当真?”
成王妃细长的眼眸眯起,风华绝代的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渴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她说着,把自己雪白的脖颈送到凌帝掌前:“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以为朕不敢吗?”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太多次了,凌帝被成王妃激得双眼猩红,他用力扼住成王妃纤细的脖颈,咬着牙低吼道:“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朕,为什么一定要逃离朕身边?年少的时候,朕就倾心于你,可你却偏偏喜欢朕的弟弟。
现在他终于死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朕?为什么?”
凌帝心中激愤,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几分。
成王妃细腻白净的脸颊立即变得血红,可她就像一只破碎的泥娃娃,一动也不动,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就在成王妃几乎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凌帝却如大梦初醒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成王妃就像一直断了翅的蝴蝶,软绵绵地扑倒在地上。
“丽姬,丽姬……”看着一点点褪去血色的成王妃,凌帝颤抖着手把她搂进怀中,对外面失声喊道:“来人,来人!马上去请太医,快啊!”
当太医们匆匆涌进那处隐蔽的深宫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少棠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皱了皱眉头,刚要起身,肖飞燕就关切地上前问道:“顾少棠,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少棠轻轻摇了摇头,捂住胸口对肖飞燕道:“我没事,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肖飞燕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一喜。
刚才她在外面敲门,是林小月出来开的门。
肖飞燕原本心里就不是滋味,见到林小月的时候,她也没避让,直着身子就进来了,险些把毫无防备的林小月撞倒。
顾少棠见状,急得要下床扶林小月。
肖飞燕忍着委屈扑到床前,死活不肯让他下床。
林小月便淡淡说了句“我没事”,就离开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顾少棠便闭了眼睛假寐,不说话,也不动。
肖飞燕故意找话题跟他说话,他也不回应。
此时他主动跟自己说话,肖飞燕哪里能不高兴。
“顾少棠,你要跟我说什么?”肖飞燕兴冲冲地坐到床边,伸手给顾少棠掖了掖被子。
“肖姑娘……”顾少棠抬眼看了看肖飞燕,刚起了个头,就被肖飞燕打断了。
“你为什么叫我肖姑娘,你之前不是都叫我肖飞燕的吗?”肖飞燕的脸瞬间就白了几分,她赶忙往前挪了挪,又问:“是林小月不让你叫我名字的吗?所以你就叫我肖姑娘?”
“肖姑娘,你听我说!”
顾少棠直视肖飞燕的眼睛,坦诚道:“这一路过来,是我拖累你了。我和胡大哥虽然暂时逃到这里,可后面必定有大量追兵赶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们现在要扔下我?”
肖飞燕一把拉住顾少棠的手,眼里盈满了泪水:“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你现在扔下我,我该去哪儿?你告诉我,我该去哪儿?”
顾少棠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他轻轻推开肖飞燕的手,歉然道:“我知道是我们把你拉进了这趟浑水里。所以,我给你一笔银子,足够你过好以后的人生。再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一定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
“我不要!”肖飞燕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没遇到你之前,我是到哪里都可以活的小乞丐。可是现在不行!我不行!”
见肖飞燕哭成这样,顾少棠有些诧异,又有些慌乱。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她:“你……能不能先不要哭。”
顾少棠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很少接触到女孩子。
和林小月他们在一起之后,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的处境,林小月从来不哭。
所以顾少棠一时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我就要跟着你!”
肖飞燕越说越委屈,哭声也越来越大:“顾少棠,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肖飞燕哭得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一张小脸满是泪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疼。
可这些落在顾少棠眼里,却激不起半点情愫。
在他心里,肖飞燕是朋友,是伙伴,是妹妹,但唯独没有儿女之情。
见她哭得伤心,顾少棠还想开口劝慰她,肖飞燕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扑到了顾少棠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在外面听到动静的谢玉一头闯了进来,等他看清房间里的情景时,顿时大叫出声:“顾少棠,你什么意思?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姐吗?”
顾少棠原本就头疼,此时谢玉又跳进来搅合,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谢玉又是个拎不清情况的,就见他一撸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到肖飞燕和顾少棠面前,抬起手……额,指着他们大喊:“你们快给我分开!顾兄弟以后可是要跟我姐成亲的,你快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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