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蒙骗众人，还是皇上自欺欺人？”
想起临死前，还在守护大凌的父王，和受辱了这么多年的母妃，顾少棠心头的怒火和仇恨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抖开一封信，大声念了出来。
刚开始，官员们还不相信。
可信中的事情、时间都能和真实情况对上号，渐渐有人相信了。
他们再也不顾凌帝的阻挠，纷纷拆开手里的信件看了起来。
越看他们的心就越凉。
表面上为国为民的凌帝，为了不让人威胁到自己的皇位，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残杀忠良的事。
不仅仅是身份尊贵，手握重兵的成王，信中还写了不少针对张老将军的计谋。
官位最高的丞相看着信，一张老脸抖得厉害。
当初凌帝重用楼庆松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奇怪。
原来这厮是凌帝作恶的帮凶啊！
“皇上，这些都是真的吗？”
丞相把信举过头顶，目光灼灼地望向凌帝。
凌帝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只得拔高声音对丞相骂道：“丞相难道也相信这些无中生有的事吗？
你可是朝中的老臣，难道一点都禁不住旁人的挑唆吗？”
“那皇上可以解释一下，这些信是怎么回事吗？”
丞相一颗心慢慢往下坠，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拥护了这么久的君主，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什么朝廷，什么家国，什么百姓，都不过是他得到权力的工具罢了。
“这些自然是反贼伪造的，故意来挑拨我们的君臣关系。”
凌帝说着，渐渐急躁起来。
他是来监督昌乌将顾少棠他们一网打尽的，怎么就到了要为自己辩护的地步了？
他黑着脸，抖着手对昌乌喝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逆贼都杀了？”
昌乌此时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
他看向迷魂阵的方向，根本就没理会凌帝的话。
而顾少棠却朝人群看了一眼，随即，就有成王军押了十来个人上来。
看见这阵势，凌帝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他喘着粗气朝顾少棠吼道：“你又想做什么？”
顾少棠神色平静地看向凌帝，缓缓道：“我不过是想帮宋老将军证明一下，他是努力办差了的。
我和宋老将军一同奔赴西疆，不过我是去守护疆土杀敌的，而宋老将军则是去杀我的。”
这话一出，官员们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紧张地看向那十来个人，那些人早就被顾少棠的人教训过了，忙开口道：“我……我们奉了宋临阁身边副将的命令，在玉树关伏击世子。
不……不过，我们没得手，世子便一路带着我们，从西疆回到上京。”
这人的话刚落，人群里又站出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人。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人，还押着王简和副将几人。
那年轻人朝凌帝跪拜行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皇上，臣是张老将军手下的参领。
这几人称自己是内卫司的人，奉皇上之命来南疆查探我们将军是否驻守在营中。
他们还交代，如若我们将军不在驻守地，那便要寻到我们将军，将我们老将军和少将军一并斩杀，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这话犹如炸弹一般，直接就把那些官员炸懵了。
他们呆愣愣地看向凌帝，缓了好一会儿，才指着王简几人问道：“皇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朕是天子，做什么事还需要同你们一一交代吗？”
凌帝捂着胸口，整个人就跟被扔在岸上的鱼似的，奄奄一息。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您刚才还说我们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怎么现在又跟我们没关系了。”
官员们一个急头白脸的，围着凌帝吵个不停。
凌帝气怒之下，只感觉一阵阵气短，他张大嘴巴呼吸着，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江德海见状，忙挡住那些官员，带着哭腔道：“诸位大人，皇上都快气晕过去了，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
官员们自认为为了朝廷，为了凌帝鞠躬尽瘁，现在被凌帝无情否定，一颗心稀碎，哪里听得进江德海的话。
他们不仅不收敛，反而陡然拔高了声音，对着凌帝叫嚷起来。
眼看凌帝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太子脑子一热，猛地冲到了凌帝的御輦前。
“你们要干什么？是想逼死我父皇吗？”
太子张开双臂护住凌帝，涨红着脸对官员们大吼出声。
官员们别的不怕，但是对这个纨绔不羁的太子倒是有几分忌惮。
这个疯疯癫癫的二世祖，可比凌帝难缠多了。
见官员们往后退了几步，江德海忙趁这个机会让小太监们抬着凌帝进了东宫内殿。
太子原本想就这么离开，可不知怎么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江德海将凌帝安置在内殿的床上，满怀感激地对揣着手站在门口的太子道：“殿下，要不是您，只怕皇上还不能这么顺利进殿。”
太子心里还生凌帝的气，他鼓着腮帮子，转身面对着墙壁，也不应江德海的话。
江德海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又道：“奴才要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皇上瞧瞧，还请殿下暂时照看一下皇上。”
江德海自顾自说完，也不管太子的反应，直接“蹬蹬蹬”跑了出去。
“诶，本宫都没答应呢，你跑什么？”
太子朝着江德海的背影喊了一声，气鼓鼓地转向墙壁，一只手恨恨地在墙上抠了起来。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不问问本宫的意见，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太子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半昏迷的凌帝，委屈地道：“这太子不是本宫要当的，是你自己让本宫当的。
让本宫当太子的是你，把本宫赶出东宫的也是你。
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意见了？”
太子嘟嘟囔囔的时候，他身后的柱子后面慢慢伸出一只只有白骨的手来。
接着，一只黑洞洞的眼睛露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床上躺着的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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