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还没有老到记不住名字的时候
顾月月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奶奶：“我就算有千百个不是，你有千万个不喜欢我，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吗？”
“不是我逼着你和清禾打赌的，你自己输了，还要怪别人？这么没有赌品的人我第一次见。”
奶奶面对顾月月已经明显不耐烦了：“我很赶时间，你到底走不走？”
她必须走，她和我一样，都是靠着霍司宴生活，我比她强一点，因为我已经知道不管是谁，都是独立于世界上的一个个体，不能依靠别人。
因为我们依靠着霍司宴，所以很多事情即便是不想不能，都说不出口。
奶奶再次拉起我的手：“我的一帮老姐妹都在这面，一听说你在，都忙着叫你吃饭，还有你这个好朋友，是叫王宁？我们都一起过去，一起好好开心一下。”
王宁喜出望外，她很喜欢这个老奶奶，没有想过霍家老太太还能记着她的姓名。
“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没有老到记不住名字的时候。”
奶奶嘴上说的是一群老姐妹，实际上保养的一个比一个好，我与奶奶一起进去，正在看画的一个奶奶笑着说：“这就是你孙媳妇吧？一直听你嘴上夸，也舍不得带给我们看一看。”她绕着我转了一圈：“你这个孙媳妇真不错，咱们这里面数你家这个最漂亮。”
“是啊，上次你生日的时候我就见了一眼，很有气质。”有人附和：“现在的小女生哪有这么有气质的人？”
我乖巧的打招呼：“按照我的辈分，应该叫各位奶奶，可是现在一看，一个比一个年轻，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好了。”
瞬间，屋子里笑开了。
“哎呦，你这个宝贝孙媳妇太会说话了。”
“真是把奶奶们逗得，哎呀，估计我接下来三天都不用吃饭了，太开心了。”
…
王宁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快坐下，不要站着了，都是自己人。”
等我们都落座以后，只剩下顾月月一个人站着。
霍家一直对外保持着良好的家风，对于顾月月大多数人都不认识。
“霍太，这位是谁，也是和你一起来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让人现在再加个位置。”
奶奶面孔瞬间板了起来：“不用，一个不相干的人，只不过是和我家孙媳妇打赌输了，说是要下跪磕头，我可怜她商场里那么多人，一个小姑娘脸皮薄，这才带了过来。”
不管这段话是真是假，也不管这个人是谁，但是奶奶已经表态了，桌上的人自然看得懂。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你快点开始，我们这群姐妹们聚会不想陪别人耽误时间。”
顾月月尴尬地站在门口，眼里都是不甘，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她却傻不愣登的站在门口。
“麻烦你让一下，谢谢。”
“奶奶，真要这样吗？”
奶奶只顾着和别人说话，根本没空回答这个问题，像一颗叶子飘到了湖面上，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你以为最难受的是有人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对你百般挑剔，但事实上，最难受的是对你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你是否存在。
顾月月是最能感受到这一句话的人，全屋没有谁会正式她的存在。
“沈清禾，你满意了？”
奶奶靠近，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赞赏的点头：“项链是刚买的吗？不错，珍珠个个圆润，很适合你。”
“是王宁给我挑的，我们刚去商场转了转，看见喜欢就顺手买了。”
奶奶又看看王宁：“我认识你父母，艺术家的女儿眼光就是好，看挑的东西，又上档次又好看。”
王宁微笑着回应赞赏：“哪里，论眼光好当然是奶奶的眼光最好，能够挑到清禾当儿媳妇。”
“哈哈哈，这个小姑娘真会说话。”
我们三个互相寒暄的聊天，落在顾月月的眼睛里无比刺痛。
服务员上菜从她的身边经过，顾月月突然抓起菜碗狠狠地扔到地上。
“你们觉得这样耍别人有成就感对吗？”
终于没有人在对她孰若无睹，所有的目光都停在顾月月的身上。
“多少年了，还有人敢在咱们面前这样说话，也是我年纪大了，还能见这么一幕。”
奶奶眼神凌厉，不怒自威：“你愿意，那你可以按照你们的赌约，把自己说过的话做到，你不愿意，可以走。我们这里没有人需要看你的脸色。”
她不能，也不敢。
顾月月咬了咬牙：“我愿意。”
“清禾，你站过去。”奶奶扭头看着我：“不必怕，奶奶给你撑腰，既然有人输了赌约，你也受得起。”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顾月月面前，这个女人带给我无尽的痛苦，很多时候我会思考，她也是在意霍司宴才会这样，可每当我准备原谅她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
顾月月这个人的底色就是坏。
“还不开始？”桌子上有人催促：“我们姐妹的聚会，被你耽误到什么时候？快点。”
顾月月看着我，压低声音：“你等着，这件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的过去。”
我不出声，冷冷的看着她。
顾月月屈腿，缓缓的跪到了我面前，刚才碎掉的碗，正好在她的腿下。
这个房间里是那么安静，安静的我能听见瓷片扎到血肉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她在医院里朝我脸上甩的五个巴掌，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百倍千倍的让她奉还。
现在，我做到了。
我静静的看完顾月月磕完三个头，内心终于可以平静了。
我们的战斗没有结束，我们俩之间永远有无尽的风波，无尽的吵闹。
但至少这一回合我没有输。
顾月月扶着腿站起来，身上的白裙子沾上了洒落的菜汤混合着血液，变得无比丑陋。
但是对比起来，还是顾月月此刻的脸更加丑陋。
“结束了吗？”
我点点头：“按照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已经结束了。”
奶奶冲我招手：“快回来坐到奶奶身边，一直站着多累。”
顾月月的眼里充满着恨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霍司宴这么多年的感情换不来一个认可，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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