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笑里藏刀
“王妃，已经好了。”
云清欢回过神，放下眉笔，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
她似乎又欠了萧执砚一回。
前世就欠他大恩，为唐家平/反冤名。
重生后短短几天，他在新婚夜帮她出头，在唐家面前维护她的颜面，又借皇帝之手教训萧衍，逼皇后下旨嘉奖，惩罚南楚太妃……
这些零零种种的事，不管萧执砚本身是出于什么想法去做的。
最后的受益人，都是她。
她原本也不喜欢欠人人情，却稀里糊涂地越欠他越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连那株雪参，也不能算是她还的，是萧执砚自己用条件换的。
而且他还没收下。
“王妃，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孙嬷嬷看她走神，小声提醒道。
云清欢回过神，站起身。
罢了。
萧执砚的人情问题，以后再说。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入宫这场硬仗要打，她必须集中精力。
云清欢带着孙嬷嬷赶到前院，与宣旨太监客套了几句，便一同往皇宫去。
太监骑马，她坐马车。
一路上都有禁军护送，直入宫门，畅通无阻。
进了内宫又换了软轿，匆匆到了凤栖宫门前。
云清欢被宫女请下轿，一眼就看到巍峨大气的凤栖宫前大殿上，跪着灰头土脸的南楚太妃。
她僵硬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旁边还站着宫廷嬷嬷，手里拿着戒尺。
只要南楚太妃身子稍微一歪，宫廷嬷嬷就是一戒尺打过去，大声说：“太妃娘娘，跪端正了，别失了仪态！”
凤栖宫是皇后住所，来往宫人络绎不绝。
所有人都看到南楚太妃受罚挨跪的样子，虽然没人敢议论，但那些异样的眼神和目光，比杀了南楚太妃还难受。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正是宫中嫔妃晚上请安的时间。
云清欢看到一群各色宫装、金钗玉饰的妃嫔，从正殿里走出来。
“南楚太妃还跪着呢，这都快三个时辰了吧？皇后娘娘这次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听说是南楚王宠妾灭妻，连皇上赐婚的正妃都敢扬言要休，刚大婚第二天就抬了姨娘，太妃竟然还不管，纵容儿子坏了宗室礼法，才惹得皇后娘娘生了大气。”
“可不是嘛？听说皇上也动怒了，还给了南楚王鞭刑呢。”
“南楚太妃也算是被儿子连累了。”
其中打扮最艳丽，一身贵妃宫装的女子冷笑道：“南楚王向来跟太子走得近，太妃平时也没少奉承皇后，现在看，又有什么用？”
旁边的妃嫔立刻附和，笑语嘲讽声不断。
南楚太妃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虚汗，摇摇欲坠。
忽然脚步声传来。
云清欢走过去，欠身行礼：“见过淑贵妃，各位娘娘。”
南楚太妃睁大眼，猛地扭头看过来。
……她怎么会在宫里？
“你是谁？”
淑贵妃皱眉，上下打量。
“臣妇是南楚郡王妃，云氏。”
“就是皇后娘娘下懿旨夸奖的那个？”
众妃窃窃私语，不由仔细打量云清欢。
“听说云家女美貌，不在当年的贵妃娘娘之下，没想到竟是真的。”
“还好皇上赐了婚……”
淑贵妃眯起眼，勾唇一笑：“南楚王妃是吗？听说皇后抬举你，特意发懿旨，将你好好夸奖了一遍，还赏了不少好东西？”
“是。”
云清欢心里清楚，淑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
三皇子又是太子的死对头，一直在朝中明争暗斗。
南楚王府是明摆的太子一党。
淑贵妃绝不会多喜欢她。
她低眉敛目道：“得皇后娘娘嘉奖，臣妇心中感激，所以特来向娘娘谢恩。”
“你倒是个有心人。”淑贵妃似笑非笑，“不过，你被皇后夸赞，风头鼎盛，也别忘了自己的夫君和母妃啊。”
她伸手一指狼狈跪着的南楚太妃，笑吟吟地说。
“瞧，你母妃还跪在那儿受苦呢，不过去问候一下吗？”
嫔妃们看好戏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云清欢。
云清欢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南楚太妃怒气如刀一般的眼神，狠狠戳在她背上，仿佛是想让她救她。
但淑贵妃这话，却不是善意。
云清欢垂眸道：“谢贵妃娘娘提醒，但臣妇此时入宫，是为向皇后娘娘谢恩，应该先拜见皇后才是。”
“你身为儿媳，眼看母妃受罚而不问，竟然还想着向皇后献殷勤，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孝顺之人，皇后真是白夸你了。”
淑贵妃冷笑。
云清欢不亢不卑：“古人言，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皇上是一国之君，皇后娘娘是万民之母，臣妇心中敬慕皇后，自然该以皇后为先。”
你说我不孝，我就跟你摆道理。
南楚太妃是她母妃，但皇后，是天下之母！
你敢说南楚太妃比皇后身份重？
那就是你不懂规矩，冒犯国母！
淑贵妃碰了个软钉子，脸色微变，冷笑道：“都说云家书香门第，养出的女儿，果然知书达理，很会说话。”
“娘娘过奖了。”
云清欢微笑道：“不过，天地君亲师这句话，并非臣妇父亲所教，而是臣妇的外祖一言一行，亲身教导，所以绝不敢忘。”
“你外祖又是什么……”
淑贵妃话还没说完。
旁边另一个嫔妃脸色一变，赶紧拽了下她，压低声音：
“娘娘，云氏的外祖父，是唐家老太爷，皇上最信任的国手御医啊！”
那位可是伺候过先帝的人，虽是御医，但在皇上面前说话比阁老还好使。
不能轻易得罪啊！
淑贵妃一时噎住了。
她想起三皇子曾说过，他和太子都在为拉拢唐家而头疼，至今还没有成效。
她光想着云清欢是南楚王妃，倒忘了，她还有个姓唐的外祖父……
这不就得罪人了吗？
要是早想起来，她也犯不着找她的麻烦。
淑贵妃脸色阴晴不定，一时又拉不下脸，这时候，皇后的贴身宫女走出来：“娘娘口谕，传南楚王妃觐见。”
“臣妇告退。”
云清欢歉意行礼，便朝正殿走去。
淑贵妃看着她进了殿，才恼怒地拉下脸：“你们怎么不早说，还看着本宫闹笑话！”
“南楚王妃的家世，宫里人人都知道……”
“你是怪本宫记性不好吗？”
“嫔妾不敢！”
淑贵妃气恼地撇开手，又看到跪在不远处的南楚太妃，忽然冷笑一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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