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把人剖开看过?
太子一听,立刻有所联想,“可是跟李松之前受的旧伤有关?”
云清欢点点头,“正如胡大夫所说,治病的前提是判断病因,只有知道病从何起,才能药到根除。在李松染上怪病之前,李家人曾说过,他受过一次严重的伤,被树枝刺穿了腹部,以至于连腹中肠子都外露出来。”
“但李家人不是说,这伤是在半年前,而且已经治好了吗?”
四皇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家人。
李浩红肿着眼睛,生怕贵人误会,“我们没说谎,真的已经治好了,很多大夫都检查过。”
何止检查过,简直查得都不能再查了。
因为李松的怪病显现在腹部,表现在肚子圆滚、整日腹痛,食不下咽等等。
任何大夫听到这种病症,在把脉查不出结果后,都会看一看李松的腹部情况,继而发现他腹部的旧伤,稍一询问,就能知道李松半年前受过伤。
但正如李浩所说,这伤养了足足半年,好吃好喝加上对症用药,早就已经愈合了。
“正因为李松受伤在半年前,早已经痊愈,单从表面检查,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
云清欢看向李浩,“如果我猜的没错,在李松刚刚开始腹痛时,你应该带他去看过大夫,大夫疑心他是旧伤未愈,所以给你开了紫金活血膏,让你日日给李松涂抹伤口,对吗?”
“对,一点没错!”李浩连忙点头,又补充道,“那个药膏我们足足用了三盒,一天不落的涂,但是什么用都没有。”
李氏族群里一个青年人忍不住插话,“那个药膏贵得要命,小小一盒就要十两银子,用了还不起作用,我们都怀疑浩子是不是被大夫给骗了。”
“不是骗,紫金活血膏对外伤愈合确实有效,但对李松无用。因为他的腹痛根本不是外伤导致的,日日用不对症的药膏,又怎么可能会有用?”
云清欢摇摇头。
“王妃刚才说,李松的怪病不是病,而是伤……这话又从何说起?”
一名大夫迟疑的问。
云清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李浩,“你弟弟半年前被树枝刺伤时,腹部开了口子,连肠子都掉在了外面,对吗?”
“对。”
“当时给李松治病的大夫,有没有检查他的内脏是否受伤?”
李浩愣住了,“内脏?”
“就是他被树枝刺伤的位置,有没有伤到肠子?”云清欢问得更清楚一点。
李浩一脸茫然,“我,我只记得我弟弟肚子受伤,不停的流血,大夫让我站到边上去,我没问过这个……”
“王妃的意思,难道李松的腹痛难忍,是因为半年前受伤时伤到了肚内肠子的缘故?”有大夫反应过来,失声惊呼道。
“这要如何判断?”
“若真是伤在腹腔之内,肉眼如何能看穿体内的暗伤?除非把李松的肚子剖开来细细检查!”
“难道这就是李松脉象上一直显现的,他体内留有暗伤的由来?”
在场的大夫也都不是草包,云清欢只是起了个头,他们很快就能顺着思路推下去,一时间茅塞顿开。
“没错,李松的怪病由来,正因为腹部伤势所起。”
云清欢语气沉静,娓娓道来,“我最初给李松诊脉时,也探到他体内有暗伤,但却找不到具体~位置。”
脉象并不是万能的,虽然很多人~体的病症都会在脉象上有所体现,但也没法精准到某个位置。
人有四肢躯干,有五脏六腑,有奇经八脉。
每一个位置都有可能出问题,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任何问题都有可能体现在脉象上。
说到底,诊脉只能看出人是否健康有疾病,是一种非常笼统的判断。
包括云清欢在内,所有给李松诊过脉的大夫都看出他体内有暗疾,但就是找不到暗疾的位置,所以无法判断他的怪病从何而起。
“脉象上得不出结论,我便和众位大夫一样,怀疑是他腹部旧伤所致。在检查时我突然注意到,李松腹部受伤的位置,正对人~体肠道,尤其是按压某一处时,李松明显疼得厉害,因此我灵光一闪,想到李家人曾说,李松当初是被树枝所伤,那有没有可能,当初那根树枝不止刺穿了李松的腹部,还伤到了他腹内的肠道?”
这番推论是合情合理的,听起来也很顺畅。
太子等人还没意识到问题。
一个大夫惊疑地道:“李松受伤的位置正对人~体肠道,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一下子被提醒了,对啊!
肠子藏在肚腹内,隔着肚皮,她是怎么知道哪个位置下是肠道的?
太子、三皇子等人惊诧的目光看向云清欢。
“下官曾听闻,以前常在战场上的军医,因为见多了肠穿肚烂的伤兵,因此对人~体五脏极为了解。王妃是唐家后人,精通医术不奇怪,但对人~体内脏这么了解……”
赵川欲言又止。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这么了解内脏的位置,难不成,你把人剖开看过?
云清欢坦然道:“唐家祖上曾做过军医,家中藏书,有不少先祖留下的记录。而且在前朝国手所著的《金针匮药》中,也有人~体五脏位置的描述,我幼年时曾经看过。”
四皇子打了个哆嗦,“怎样的描述?是文字还是图画?这种血淋淋的东西,你小时候看的不怕吗?”
图画和文字都有,她小时候确实也被吓到过。
当时她母亲还在世,听到她的哭声寻过来,得知缘由后哭笑不得的抱着她,耐心的跟她解释。
她母亲自幼长在唐家,受到唐家世代行医的家风影响,并不避讳这些能救人的知识,也一一传授给了她,还给每个部位编了有趣的小故事,打消了她幼年的恐惧心理,也激发了她对医术的初步兴趣。
云清欢的医术更多是外祖父和舅舅教导的,但她的医术启蒙,是母亲唐娴手把手带的。
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云清欢眼底闪过怅然和怀念。
她收回心神,“李松的病因其实不难判断,只是有腹部的旧伤做幌子,众位大夫不曾想到这一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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