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假天鹅
孟晴贴的假睫毛实在夸张，她瞪大眼睛，本就格外显眼的眼睛出奇大，恕我直言，像外星人。
她捂住嘴，声音从指缝中露出，几乎吸引半个餐厅人的注意力：“宋清渔，是没人陪你吗，所以你已经沦落到和暴发户玩的地步啦？”
她太吵了，我不禁抿唇，身边的郑佳音却比我先说出口：“你管得着？没素质的东西。”
话糙理不糙。
孟晴连歪了一下，但她炮火明显是要集中向我。
她指着我，和身边的富家小姐议论我：“就是她，那个养女，一天到晚缠着韫然不走。”
忍不了，我质问她：“孟晴，声音放低些，在这里议论别人你觉得光彩吗？”
她被我一噎，半天没说出话，郑佳音耐心耗尽，径直离开，顺便狠狠撞了她的肩膀，孟晴一个踉跄往后倒，被闻声寻来的蒋韫然拉住。
蒋韫然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他皱着眉头，很宝贝孟晴的样子，孟晴也顺势揉眼眶，露出泛红的肩膀。
我冷眼看着。
蒋韫然怒视我：“你偷摸进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出去，在这里扰了大家兴致。”
什么东西，什么叫我扰了大家兴致？分明是孟晴不分主客穿这么一身，早就让宾客心生芥蒂，再是当众喧嚣，闹得大家都不安宁，更令人反感的是，她自以为是为了拉拢别人踩低他人，这些小姐都还没有真正继承家里位置，孟晴真正该讨好的是旁边这些聊天谈商务的贵人。
掉价的行为，夸张的动作，孟晴已经败坏其他人的好感，她是不可雕刻的石头，也就蒋韫然把这块臭烘烘的石头护在怀里。
我扬嘴角，笑出声：“我偷摸进来？”
我反问他，扬下巴步步逼近，只剩一步距离时我伸手，指尖怼他肩膀，警告他：“别忘记我手上有什么，顺便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是自己光明正大进来的。”
宋清渔一袭长裙亮闪闪，吊脖款式，露出她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眨眼，蒋韫然咽口水，但很快驱赶脑袋里不寻常的想法，他怎么可能决定宋清渔漂亮！
我看见他一个劲摇头，不明所以收回手，转身打算继续享受我的甜品，但孟晴试图继续纠缠，她注意到蒋韫然刚刚看我不寻常的目光，于是冷冷哼两声，死不悔改继续道：“哼，穿一条过气秀场裙就来了，装什么大款。”
我实在头疼，我又不是来和她攀比的，她揪着我不放干什么。
我冷声：“孟晴，别再得寸进尺了，我是来这里学习的，而不是和你一样到处惹是生非的，别拿外表与家世去决定一个人，穿着寻常者并非闲逛散人，反而像你这样光鲜亮丽者，也不一定是好人。”
我有话明说，这里大部分有成就的人都是已成家三四十的姐姐，她们穿得普遍低调奢华，刚刚孟晴指点我的声音很大，以貌取人是结实人的大忌，她偏要往火坑里跳，这怪不得我了。
她张着嘴还要继续说些什么，蒋时川却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看了看孟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说得坦然：“还是只假天鹅。”
他话中有话，即在指点孟晴的千金身份，亦是在说她身上那袭红裙。
孟晴怕他说出其他真相，连忙低着头，拉着蒋韫然匆匆离开，蒋韫然走前还回头看我一眼，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情绪，但还是抬手和他比再见的手势。
再也不见最好。
蒋时川没看我，他望着餐盘里小巧秀气的甜品，同我道：“陈诚和朋友介绍你，大家都对你感兴趣，就让我来叫你。”
我听懂他刚刚话里的暗语，问他：“你怎么知道那条裙子是假的。”
我稍有猜测，但是并不肯定这件事，蒋韫然还在吃蒋家的老底，他没那么多钱挥霍，孟晴更是不可能，蒋时川把手揣兜里，他打着一条宝蓝色的领带，很正装。
“那条裙子被我朋友预定了，店员也说了，目前就只有那一条，其他预定要等上小半年。”
“而且很明显，裙子针脚不对，花的位置不对。”
他记忆力倒是好，我在心里感慨，我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了，索性跟着他直接上楼去见陈诚的那帮老朋友。
他们都很和气，跟我握手，听说我是A大的后都感慨起蒋时川：“小蒋也是A大的吧，我们可都是看着小蒋一路走来的。”
蒋时川替他们酌上小半杯红酒，态度诚恳：“当时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来A大做了小半年交换生，勉强算是A大学子。”
想来是我们不是一个学院，我没见过他，又或许是我自己太宅，每天不是图书馆就是教学楼。
我很少处理人际关系，现在学着蒋时川像模像样：“那或许是见过，以后我也要靠着各位长辈指点了。”
陈诚哈哈一笑，叫我不要见外，喊哥就行，他们这群人也就比我大个十几二十岁，陈诚今年也才三十二，我在心里道：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呢。
聊天很愉快，我一直没沾酒，散伙时蒋时川倚靠在一边的软沙发上，他闭着眼，陈诚看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招呼我：“清渔，你没喝酒吧，我老婆催着我回家，你方便的话送送他吧？”
我欠蒋时川不少人情，开车送他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我于是点头应付下来。
我走向蒋时川，他听见我动作，勉强睁开眼睛，泛红着面颊醉醺醺看我，他身上有一股恰好的酒香，我扶着他起来，蒋时川很重，压着我肩膀往下坠。
我不由吐槽：“既然喝不了那么多，还喝什么。”
“酒桌文化。”他浑身滚烫，勉强应付我。
我这才得知，蒋时川现在经营的公司是他大学时一手操办起来的，蒋家只给了启动资金，剩下的全要靠他自己争取。
是家族的考验，抑或逼迫他回家继承的行为。
他没再多说，上车后枕着后座软椅就要睡着，我开得很慢，生怕出什么事，蒋时川却突然问我：“你大学哪个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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