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要推开我
我咽了一口口水没说话。
我的后脑勺贴在男人的胸肌上，他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又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咚、咚、咚。
蒋时川身上若有若无的柠檬香似乎难以消散，时刻缠绕在我身边，他明明刚刚抽完烟，怎么身上还会有这么清新的气味。
风明明吹得我脸上凉，脊背却因为和他相贴暖洋洋的。
我就像是幻听，蒋时川手上愈发使劲，他最后低下头，鼻尖贴在我脖颈，他在吸气。
他的心跳声大得一同影响我的判断，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紧张，我舌尖抵着牙根，喉间发苦，就像是才喝过药。
我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蒋时川头发也落在我脖颈处，毛茸茸，痒痒的，他话带气声：“我说，我们从头开始吧。”
不带目的地重新定义我们之间关系。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不肯动脑筋多想，免得我自己又再次误会，最后像个跳梁小丑。
从头开始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从陌生人做起吗，那也没必要用这样暧昧的姿势和我说吧，我哑言。
蒋时川肉眼可见的慌张，他见我迟迟不作声，手指收紧又放开，捏着我肩膀使力，我顿时转过身和他对视。
蒋时川的眼睛像是一颗玻璃珠。
透亮又漂亮，但是看不见太多情绪，以至于我总是想，蒋时川也会像我们一样有着寻常人的情绪吗，一直到看见他对家的渴望，我的疑问才有答案。
蒋时川也在渴望某人的靠近，至于这个某人是谁，我不得而知。
少时我喜欢追着蒋韫然跑，现在想想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对他从来不是所谓喜欢，只是父亲离世后我的情感需要寄托，蒋韫然恰好是那个发泄口，他那时的温和少年模样在时间的洗刷后扭曲变样，我明明只是把他当作哥哥的。
光说蒋时川不懂感情，可是若是细问我自己，是否能懂所谓爱情。
我恐怕也要摇摇头。
我眼睛往下挪，不和他对视，蒋时川终于等不及，他捏住我下巴，逼我抬起头，和他的眼睛对望。
他第三次问我：“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吗？”
他不再像以往一样总是通知般告诉我某件事，从我变作我们，再从句号变成问号。
我吸吸鼻子，鼻腔发酸，我暂且避开不答，而是问他：“你可以说具体点吗，到底是什么从头开始。”
我想要更准确的答案，我对“喜欢”二字终于有了明确的定义：
坚定的话语和不可震撼的靠近，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我不知道”。
蒋时川身子一颤，他眼睫毛往下垂，像是小扇子，扇啊扇啊。
我表情不变，把他脸上的迟疑收入眼里，顿时觉得他不纯心，当即撒手要走。
蒋时川咬了咬下唇，他终于开口：“之前是我不懂，但是，宋清渔，我想是我错了。”
他喊我名字时语调很轻，好像一个不经意就要消散在风里，我身子僵硬等着他后话，一颗心起起落落不受控制。
“我不能用不知道形容我们的关系，可是，宋清渔，不要离我那么远，不要不在意我，不要不看我，不要推开我。”
他眼眶里的玻璃珠带了水色，蒋时川一字一句和我道：“我太紧张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手足无措，像是幼稚园里回答不上一加一等于二的小孩，我笑一声，手指尖抚上他皱起来的眉头，一点点抚平，蒋时川微微低头，似乎要把全身都松懈，单单依靠我的手指尖站立。
他眼睛里分明还是忧愁，不许我打断他：“告诉我，这应该是什么感情？”
“被你冷落会难受，看见你和别人走得近我会难过，宋清渔，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这怎么能问我，我自己也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笨蛋。
但我眼下心情大好，起了逗他的心思，我笑答：“哪里难受？”
蒋时川牵着我的手摸上自己胸口，认真道：“这里。”
这里是心脏，是维持一个人机理的核心之地，手掌心传来他的心跳声，风把我碎发吹起，又往下掉，蒋时川吸一口气，他乱七八糟的话终于挤出口，一时半会不知道接什么话。
我勉强原谅他。
我自恋一般心想：你完蛋啦，蒋时川，你迷上我了。
但我没有说出口，我只是挺直腰杆，回握他手：“好吧，我原谅你了。”
“还有，我答应你了。”
蒋时川终于得到了我的肯定答案，他长久吐一口气，但他外套上的烟味实在讨厌，我推搡他：“去洗澡，你好臭。”
不再像以前一样，我无法大胆说出我的感受，我们终于平起平坐。
蒋时川乖乖点头，但是不肯松开牵我的手，被我警告：“我说的可是从头认识，没让你这么不注意分寸。”
他又微微瘪嘴，最后恢复神色，跟在我身后回屋。
进去时大家正在看电视，播的就是往期节目，只是没有显示弹幕，丹椿对节目不感兴趣，听见关门动静时侧头往我们这边看。
我却像是早恋被抓包的学生，心虚躲开她目光。
丹椿嘴角上扬，别的我不可以肯定，但我打包票，她刚刚在偷笑。
我面子一时挂不住，回到自己的小角落坐下，蒋时川哪里都不去，又蹭着我往我旁边的空位坐。
我还是嫌弃他，蹙着眉：“下次不要抽了，不好闻。”
他把外套丢在旁边的空板凳上，污染源离我远了些，蒋时川点头应答：“我以后都听你的。”
我这才抬头看电视，屏幕里赫然是他登场的那一期，蒋时川自然对着镜头笑，眉眼弯弯，神色自若，镜头又突然切到我脸上，还是个特写，不知道是谁给我剪辑的字幕，在我的脸旁写了“犯花痴”的字样。
我私底下捏紧拳头。
蒋时川拖着下巴也盯着我看，他齿间微张，得了便宜开始卖乖：“你那天怎么盯着我。”
我不甘示弱：“长得帅的我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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