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士族的苦恼
朝廷近来动作频繁，先是士族妥协，吐出佛门财产，又是立法办校，推行一系列此前从未有过的政策，现在又要对扶余用兵。
各种新政多管齐下，让罗轩想到一个词语，鲶鱼效应。
三艘远道而来的铁甲舰就是那条鲶鱼，让安逸许久的大周瞬间激发了活力。
激发活力对朝廷和百姓是好事，因为当官的终于干事了。
对官员和士族来说却未必是好事，意味着官员必须努力奋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水摸鱼，混吃等死了。
以前上班是为了喝茶等下班，现在上班，天都黑了还在开会，换你你选哪个？
命令传来之后，罗轩就没再闲过，不是视察工厂就是视察水军，再就是下乡调研，在各县乡跑了足足两个月才返回刺史府，进门屁股都没坐稳，刘蒙林霖等人便来求见。
罗轩无奈只能前往大厅接见。
双方行礼寒暄，刘蒙直奔主题道：“使君，您离开期间出了点事，青州各士族联名上书，请求停止继续建厂。”
罗轩疲惫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悦的说道：“原因呢？”
连朝廷旨意和刺史府的政令都敢质疑，这群士族还真是胆大妄为，真以为他罗轩不敢杀人是怎么着？
刘蒙苦笑道：“随着各处工厂兴建，士族家的佃农成群结队的跑来去工厂上工，没人种地了。”汉人对土地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很多百姓就算知道打工比种地赚钱，也只会将打工当成兼职，不可能为了打工放弃种地。
原因很简单，比起赚钱的快乐，他们更不愿忍受饿肚子的滋味。
佃农却不一样，没有自己的土地，永远都是为士族打工的，既然都是打工，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又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呢？
所以罗轩调研这两个月来，不少佃农都举家逃跑了。
士族家的土地都是以千亩甚至万亩为单位的，本族才多少人口，没了佃农，单靠士族本身，成千上万亩的土地是种不过来的。
士族能不急吗？
至于佃农欠士族的钱，更不算什么了，佃农能力有限，能欠几个钱，找到工作，省吃俭用几个月也就还上了。罗轩冷笑道：“不用理会，自家的地自己种，再告诉他们，大周律法明文规定，禁止土地撂荒，他们敢把土地荒着就试试看。”
农耕时代，每一块能种植的土地都弥足珍贵，朝廷时刻被粮食危机所困扰，自然不允许土地撂荒。
刘蒙蹙眉道：“可是使君，这样一来就把境内士族给得罪完了。”
罗轩冷哼道：“什么叫得罪，佃农逃跑又不是咱们撺掇的，这笔账难道要算在咱们头上吗，还是那些士族觉得刺史府官员也是他们家的佃农，必须无条件帮他们办事，什么玩意。”
“如果这也叫得罪那就得罪好了，有本事他们造反啊。”
造反？
佃农都跑光了怎么造反，让士族老爷亲自提着刀上阵吗？百姓只要有饭吃，谁脑子被门挤了，跟着野心家造反去。
刘蒙苦笑道：“可是使君，土地这么撂着，来年收成怎么办，工厂建的再多，钱赚的再多，没粮食也不行啊。”
这才是刘蒙最担心的，不种地明年吃什么。
罗轩揶揄道：“放心吧，东莱那边十几家罐头厂同时兴建，生产的海鱼罐头足够咱们撑一年，实在不行再去倭国和其他地方抢点，支撑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老刘，士族想用粮食逼咱们妥协，你先想想，不妥协士族会怎么样？”
刘蒙的眉头瞬间挤成川字，思考许久才说道：“不妥协，士族支撑不下去只能卖地，没有佃农，土地就成了累赘。”
“没错。”罗轩笑道：“等他们开始卖地，咱们再以低廉的价格将土地收到刺史府手中，再以刺史府的名义租给想要土地的佃户，将他们从士族的佃农变成朝廷的佃农，砍掉赚差价的中间商。”
如此一来，土地可就变成国有的了。
刘蒙无奈叹道：“使君高明，下官佩服，可若士族不卖呢？”
罗轩成竹在胸的说道：“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朝廷即将出兵扶余，一旦拿下，就会多出许多土地和官职，届时朝廷为了尽快有效的统治辽东，必然要移民实边的，活不下去的百姓全部迁去辽东，人口少了土地的压力自然就小了，让那些士族捏着大片土地自己玩去吧。”
“老刘，看事情要看的长远点，你那两亩土豆不是已经丰收了吗，土豆的产量如何你最清楚，这玩意一旦推广开来，粮价还得大降，我倒要看看，那群士族能将土地捏到什么时候。”
刘蒙府中花园的土豆已经丰收，亩产超过了五百斤，丰收当天，刘蒙激动的都哭了。收获的土豆除给京城送去一批之外，刘蒙等官员选了几个小的尝尝味道，其他的全部存在地窖中留做粮种。
想到窖里的土豆，刘蒙哭丧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说道：“既然如此，下官该如何回复那些士族。”
“如实回复即可。”罗轩冷哼道：“时代的车轮谁也阻止不了，还是让那些士族早做打算吧，他们若愿意出钱办厂，顺应潮流，刺史府应该予以支持，若还想抱着那几亩地混吃等死，也随他们去，对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刺史府也需要招商引资，士族愿意拿钱投资自然再好不过，不愿意也无所谓，将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刘蒙笑道：“纺织厂的布匹卖的很好，青州有经常跑草原的商队，布料一到草原就遭到了哄抢，不过那些胡人觉得咱们的布料太薄，不保暖，希望咱们再织厚点，江南的客户却希望咱们再织薄点，织好看点。”
这很正常，草原冬天太冷，自然以保暖为主。
江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则以精美为主。
罗轩笑道：“那就想办法满足人家的要求，客户是上帝保佑嘛，其他方面呢？”
刘蒙兴奋的说道：“砖瓦厂的生意也不错，客户以在厂里打工的工人为主，工人赚到了钱，都想在老家盖几间砖瓦房，不但住着舒服，还倍有面子。”
罗轩点头表示理解。
大家都穷的时候谁也不笑话谁，一旦贫富差距拉开，攀比之心就起来了。
这种攀比之心对当事人来说未必是好事，对罗轩这群资本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不攀比怎么内卷，不内卷怎么割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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