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担忧,又连忙解释道:“陆县长,我不是怕掉乌纱帽。关键问题是这种事,别人完全可以上纲上线。到时候,恐怕谁也顶不住。”
陆天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就是怕掉乌纱帽。”
“我是真不怕。”秦长青一本正经地说道:“主要是,这事太大了。”
“有多大?天会塌下来?”陆天明哼了一声道:“秦局,我不勉强你。但是,你必须睁只眼闭只眼。”
秦长青便不说话,恰好他的手机响了。他抱歉一笑,走到一边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说道:“陆县长,树木岭镇出了一桩刑事案,我得去现场。”
陆天明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去吧,工作不能耽搁。”
秦长青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陆县长,刚才我们都聊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来啊,我是真老了。”
秦长青一走,陆天明便给石头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余备安排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石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他道:“陆县长,这会不会被人说成是秘密关押?”
“顾不了那么多了。”陆天明叮嘱他道:“你记住,安排自己最信任的人去做这件事。不能泄露任何风声出来。”
安排好这一切,他便将手机关机了。
他不但把手机关了,人也不在县里了。他找了一辆车,回去老家看望爹娘去了。
陆天明这一举动,很快便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先是燕京的欧阳杰打他电话,一直提示着关机。赵坤不相信关机了,亲自打,结果还是一样。
电话找不到人,欧阳杰便亲自去了一趟陆天明的办公室,发现他也不在办公室。
问了县政府办,政府办也不知道陆县长去了哪里。
陆天明突然不见了,消息传到汪浩这里。汪浩当即指示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陆县长找出来。
陆天明避而不见,他答应让欧阳杰把余备带走的事便无法落实下去。
果然,在专案组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余备。
欧阳杰当即下令将专案组的人全部控制起来。石头首当其冲,被带去欧阳杰面前问话。
“石头同志,我现在向你宣布一条纪律。”欧阳杰冷冷地看着石头说道:“从现在起,你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能抱有任何幻想。你明白吗?”
“报告领导,我明白。”石头笑容可掬地说道:“我绝对配合领导工作。”
“我问你,你把余备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命令你,立即把人交出来。”欧阳杰提醒他道:“你是公安人员,你明白我的意思。”
石头一脸无辜道:“领导啊,我现在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我保证,我没有藏匿余备。”
“他人呢?”欧阳杰恼羞成怒地问道:“我知道你们对他采取了强制措施。所以,说余备逃跑的话,没人会信。”
石头苦笑着道:“领导,你说对了。我们是对他采取了一定的强制措施。但是,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余备这老子趁机跑了。”
“跑了?”
“跑了。”石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正准备问责专案组的人呢。”
“你也不用问责他人了。这件事,你负有直接责任。”欧阳杰当即宣布,把石头控制起来。
山南县城因为寻找县长陆天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通往陆天明老家的路上,陆天明开着从成艳霞那里借来的车,悠哉游哉地往老家走。
在石头犹豫着要怎么转移余备的时候,陆天明让他直接去找检察院的成艳霞。他告诉石头,只要把自己的意见转告给成艳霞,成艳霞就会有办法。
果然,石头在与成艳霞联系之后,成艳霞便落实了陆天明的想法。
陆天明去找成艳霞要车的时候,成艳霞还开玩笑说道:“陆天明,我们今天做的这件事,要么上天堂,要么一起下地狱。”
成艳霞二话不说,甚至都没任何质疑,便按陆天明的要求去办了事。这让陆天明内心很感动。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这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弄不好,就真会像成艳霞说的那样,大家集体下地狱。
陆天明为什么敢这么做呢?其实,如果他不是在山南宾馆遇到赵坤,他绝对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
赵坤不露面,而是由欧阳杰直接提出来要人,他不会有任何拒绝的想法。
偏偏他遇见了赵坤。而且赵坤毫不忌惮让他与欧阳杰直接见面聊天,这就让陆天明看出来了里面藏匿着的玄机。
欧阳杰他们出面办案,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他赵坤掺杂进来,就不能不由人联想了。
他决定赌一把。
在陆天明看来,人生何尝不是处处在赌一把。
当初从学校毕业出来,满怀信心的他,以为能找到一份救死扶伤的工作,却处处碰壁。最后被告知,他被拉进了全国所有三甲医院的黑名单。
也就是说,他想在任何一家三甲医院就业的机会,都丧失了。
一心想成为一个良医的陆天明,并没有因此而沉沦下去。他相信,是金子,就算埋在砂石堆中,也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只好屈身去了苦水乡卫生院,成了一个给村民看头痛脑热病的乡村医生。
顾晓真怂恿他去考公,起初他是拒绝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这辈子要从政。
但是,顾晓真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思彻底动摇了。
顾晓真说,“陆天明,你没发现我们的社会,病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吗?你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就应该去当官。”
这一次,他赌赢了!
但是,在余备这件事上,他还能不能赌赢呢?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
即便心里没底,他还是决定赌一把。毕竟,他知道,只要余备被带离山南县,余备骗贷案便从此再见不到真相。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余备骗贷案会牵连进来这么多人。
肖科牵连进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现在只要收网,便可将他一举拿下。问题是,余备的案子牵连到了赵坤身上。
赵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背后站着赵长征副省长。这是陆天明必须仰望的人。
牵连到赵坤身上其实也不用大惊小怪。让陆天明愈来愈疑惑的是,赵坤会动用燕京的欧阳杰他们,这就不由他多了一个心眼。
他判断,余备案已经不是单纯的银行骗贷案那么简单了。
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他能赌赢这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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