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右边先前摆着的画作没有挪动。
其他人都已在欣赏贾斯珀大师真正的遗作，而秦司湛却出乎意料地走到赝品前观看着。
他的目光汇精聚神，片刻后轻声问：“真是她画的？”
百忙之中的钱闵闵抽空回答：“当然了，我们亲眼看见的。”
他以为秦氏知道自己人的才干呢，听上去好像并不知道啊，万一像自己开始那样，低估对方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钱闵闵奋力解释：“先前的赝品，也就是你们曾经的副总秦宇文收藏的那副也是她画的，而且你猜是她几岁时候画的？你绝对猜不出。”
秦司湛低头望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钱闵闵完全不介意，自顾自道：“是她八岁时候画的，怎么样，厉害吧。”
“我一开始就不敢相信，八岁的小女孩居然有这样的美术功底，后来她为了不让老板向秦氏追讨赔偿，又给我们现场画了这幅，虽说不如真品，但也十分卓越了，我老钱自愧不如啊。”
“你老钱的水平本来就不行，自愧不如不是很正常？”文路财嘲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我老文自愧不如！”
“哎哟，你不要笑死人了，你老文又有什么造诣了，身为采购部主管，还能搞错真假，事后我们还要向你追讨这次损失呢。”
“钱闵闵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
两人说着说着拌起嘴来。
秦司湛一言不发，也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汪腾飞走近他身边，微笑道：“没想到秦氏随便一名员工竟都有如此才华，真令人又羡慕又嫉妒。”
都说秦氏是行业内天花板，所有人才趋之若鹜之地。
但由于所在行业并不相同，汪腾飞曾经并没有多认同，毕竟在他的拍卖行里，也多的是就业人群争先恐后地入职。
直到今天，遇到这件事，汪腾飞才了解这话真正的含义，并且心服口服。
他想夸赞秦氏突出，哪知对方总裁却道：“她并不是随便一名员工。”
这……
汪腾飞摸不着头脑，纠正道：“我知道她是你们的执行总监，是高管。”
但企业高管多了去了，这么有才华的也没几个啊。
在双方举办婚礼时，汪腾飞因为家中义兄病重，不曾到场，自然也不了解蔺苏实际上是秦氏集团的少夫人。
见他误会，秦司湛没有再多说。
他回头想寻找什么，但却没找到。
蔺苏早在他到场的时候就去洗手间了。
汪腾飞笑道：“这样一个好员工，秦氏是不是该给她加点奖金什么的。”
说句老实话，若不是对手是秦氏，他都想把这等人才挖到汪佳德来了。
“是啊，起码多给一个月年终奖。”钱闵闵听到奖金这两个字，脸庞当即散发出莫名的光彩。
文路财见他这样上不得台面，不禁抢了话头：“一个月哪里够，按我说，应该多加两个月，虽然蔺总监临摹的终究比不了原作，但她一心为秦氏，怕我们双方闹起矛盾，就凭这点，也得加两个月工资。”
“秦总你怎么看？”
屋里突然有人出声。
众人侧目，发觉说话的竟是个身穿安保服的秦氏小保安。
高层谈话，哪有一个区区保安开口的道理。
钱闵闵当即准备呵斥，却被文路财拉扯了下衣服。
这老钱也太没有眼力见了，人家秦氏的事，有他出头的余地吗？
“你指的是什么？”
秦司湛面无表情旋身望向加百列，两人视线一对上，后者露出个浅笑。
“当然是问秦总怎么看这幅画呀，难道你也觉得不如贾斯珀大师的作品。”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蔺苏画的再好，能和闻名世界身份地位斐然的贾斯珀大师相提并论？
这个保安，真是无知啊。
无论是钱闵闵还是文路财心中都不由地感叹起来。
刚才还说秦氏处处是人才，现在就发现人才仅限于中高层员工，底层的保安仍是底层思维。
秦沁珏没想到加百列能问出这种问题，她知道堂弟性格，不想双方交恶，匆忙拉了拉加百列的衣角。
“加比，司湛他平时很忙的……”
加百列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等着对方作答。
安静了片刻，秦司湛冷漠回：“天差地别。”
天差地别？这个回答也太老实了吧。
后面的临摹画已比第一幅要好得多了，虽然笔力之流的尚且比不上大师，但还是胜过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怎么给出了这么个评价。
钱闵闵余光瞥见蔺苏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寻思着她估计是听到评语了，暗自摇头。
都说秦氏总裁秦司湛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完完全全的天之骄子，果然不在乎普通人的感受啊，着实太伤人了。
还有这个保安竟然这么没有情商，怎么就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问呢。
难道是故意的？
但是对方没有动机啊。
钱闵闵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不好让气氛就这样冷着，赶紧道：“没有那么严重，天差地别算不上，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只是稍微逊色而已，秦总您不了解艺术作品，这画啊还是得从专业人士眼里看才能看出差别，一定是您看错了。”
文路财也在旁边打着圆场：“对对，秦总，要不您再看看。”
“司湛，算了。”
秦沁珏对他摇摇头，示意别说了。
然而下一秒，秦司湛却对上了蔺苏沉静的目光。
不知怎么，他没有选择息事宁人，反而认真道：“我不需要再看，这两幅作品间确实天差地别。”
秦司湛没说的是，他甚至觉得蔺苏八岁那年的作品虽笔锋稚嫩，却比现在更富有灵气。
房间内无人作声。
钱闵闵和文路财面面相觑，秦沁珏低着头，江父在发呆，加百列欣赏着各人的神情，秦司湛和蔺苏对视着……
汪腾飞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实在尴尬，重重地咳嗽两声，打破沉默。
“司湛，你汪叔叔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贾斯珀大师的真品借用一下？”
秦司湛道：“我可以把这幅画送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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